这是老伴留下的唯一一卷结婚全程影像,膜已经有点花,边缘还有点脆化,我每天都会放一段,放的时候会用手轻轻扶着胶片,“看着光影,就像他还在,没离开过”。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透明修复液,用细针蘸着,轻轻涂在胶片接头上,涂得很匀,“不能多涂,不然会流到影像上”,然后用镊子轻轻压了压,等了两分钟,再把胶片放回放映机,影像又顺畅了,老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念旧,以后咱们每年都拍一卷胶片,记录日子,等老了一起看”。我坐在放映机旁,看了会儿,才想起今天要修王爷爷的结婚照,赶紧关掉放映机,用盖布盖好,“老周,我先帮李奶奶修胶片,回来再跟你‘说话’,你等着我”。
刚把结婚胶片小心地放进铁皮盒,锁进老木柜的上层,钥匙放在牛皮本里 —— 那是老伴留下的铜钥匙,上面刻着 “拾光盒”,钥匙链是用胶片片段做的,我每天都带着,“怕丢了,这是开柜的唯一钥匙”。手机在帆布修复箱里震动,是李奶奶发来的微信,她不会打字,发的是语音,声音有点急,还带着点喘:“念旧啊,我孙子明天要结婚,想把 2005 年的满月胶片放给宾客看,你今天能修好吗?声音太模糊了,上次放的时候,后排的人都说听不清,怕明天大家听不见,耽误事”。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 80 元钱 —— 是昨天修张阿姨全家福赚的 40 元,张阿姨多给了 10 元,说 “苏姐辛苦了”,我硬要找回去,她却不要,最后还是收下了;加上之前攒的 40 元,总共 80 元。够买块豆沙糕(5 元,老吴的豆沙糕涨了 5 毛钱,他不好意思说,我主动多给了),再给放映机买盒新胶片(65 元,老放映机只能用 16 毫米的硝酸片,文具店只有一家卖,老板说以后可能进不到了),剩下的 10 元得留着买酒精,昨天擦声轨用得差不多了,李奶奶的胶片声轨氧化严重,得用酒精擦。
走到修复台前,我重新拿起王爷爷的结婚照胶片,用软毛刷扫剩下的灰尘。松针末在绒布上留下细小的白痕,我用嘴轻轻吹掉,“不能让灰粘在胶片上,不然放映时会有黑点,王爷爷看了会遗憾”。补完最后一道浅痕,在 “囍” 字旁边,用手掌轻轻压了压,“这样修复液干得快,王爷爷下午就能来拿了,他还等着给奶奶惊喜呢”。我把结婚照胶片放进牛皮纸包,上面写着 “王爷爷,1976 结婚照,3 天后取”,然后放在修复台的左边,“左边放修好的,右边放待修的,不容易混”。
刚放好,李奶奶就提着胶片盒来了,盒子是 1980 年代的饼干盒,上面印着 “动物饼干”,图案已经模糊,盒子边缘用细棉线补了,“这盒子是我孙子小时候用的,现在装胶片刚好,怕胶片磕着”。她走进来,有点喘,我赶紧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是早上烧的,放在搪瓷杯里,“奶奶,您坐下歇会儿,喝口水,别急,胶片我今天肯定修好”。李奶奶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才说 “念旧,麻烦你了,这胶片是我孙子满月时拍的,他爷爷拍的,现在他爷爷不在了,想让宾客看看当年的样子,也让孙子知道爷爷疼他”。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 8 毫米的录像胶片,索尼的聚酯片,边缘有点卷,“奶奶您放心,我今天肯定修好,保证声音清晰,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把胶片放在放映机上,先试放了一段:画面里的李奶奶抱着婴儿,穿着红毛衣,是当年新买的;李爷爷在旁边逗娃,拿着个拨浪鼓,笑着说 “宝宝,看爷爷,笑一个”;声音却像隔着层棉花,模糊不清,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 “宝宝”“笑”。我关掉放映机,对李奶奶说 “您看,是胶片的声轨有点氧化,上面有层白霜,我用 75% 的酒精棉轻擦一擦,再调调音量,就能听清了”。从工具箱里拿出医用酒精,倒在小碟子里,蘸在细棉线上,棉线是最细的,“声轨比胶片膜还薄,得用细棉线,不然会擦坏”。我轻轻擦着声轨,动作慢得像怕碰断它,“擦的时候要顺着声轨的纹路,别来回擦,不然会把声轨擦掉”,擦了一遍,再试放,声音清楚了点,却还是有点小,“还得调调放映机的音量旋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