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亮那道虚影,见父亲默然不语,知他心下所想,便又开口道:
“父亲倒也不必太过挂怀。”
言至此,稍一顿,又续道:
“孩儿辖下有一尊水神,本是水府里一头得了些道行的水蛙,因机缘巧合,才受了敕封。”
“那老蛙天生长了个储水的肚囊,早早看天时不稳,便在腹中存下满江满河的水。如今大旱之际,隔三岔五吐些出来,周遭百里得了润泽,香火鼎盛得很。”
“此番鹤鸣山发难,对它却是睁一眼闭一眼,由它去作,竟连半句都未曾过问。”
姜义听罢,眉头并未舒展,反倒微微蹙了蹙,像是被香火的烟气熏着了眼。
他抬眼,穿过那一层虚淡人影,目光仿佛投向更远处。
“你的意思是……”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分明。
“这桩事的症结,并不在于‘水’……”
“……而在于‘雨’?”
姜亮那虚影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姜义一时也默然不语。
这其中的关节,比单纯的杀伐,还要来得凶险,来得意味深长。
便在此时,祠堂外传来些脚步与人声,是家中其余人陆续到了。
二人便心照不宣地住了口,姜亮的身影愈发淡了些,混入缭绕的香火气里。
姜义只平静翻开经籍,语声朗朗,仿佛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晨雾里的一缕闲谈,风一吹,便散了。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
外头风雨如何,两界村这方寸之地,倒还算安稳。
姜亮依旧会时不时带回些外头的消息。
不是哪方妖邪侵扰人烟被斩了头颅,便是哪处社神擅开龙门被削了神位。
天师道奉了法旨下山,杀得是神鬼殊途,风声鹤唳。
香火青烟袅袅,将姜义的面容衬得有些模糊。
沉默片刻,将书卷轻轻合上,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桩家事:
“鸿儿如今光景如何?”
姜亮那虚影似乎也因这句问话,从天下大势的沉重里抽离出来几分,回道:
“前些日子已到了泾河,也来长安与孩儿见过一面。”
“只是眼下这光景,却不是他抛头露面的时候。”
他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冷静:
“须得先在水府里蛰伏一阵,静待天时。待天时有变,再行施云布雨,泽被苍生不迟。”
话说到此,他似是也想宽慰父亲几句,继续道:
“如今泾河沿岸,大大小小的龙王庙、水神祠,早被砸了个七七八八。届时,有他那位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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