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去时途,脚下丈量的,无非还是那片山河。
行了数日,当那几缕熟悉的炊烟,懒洋洋地从山坳里飘起时,两界村便算到了。
村口比离去时要静些,连犬吠都懒散了几分,倒也算安生。
只是东头山道旁,却多了些外乡面孔。
一个个面带菜色,神情麻木,三三两两聚着,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只剩一双双无神的眼,呆呆望着村里偶尔走过的人。
比起先前疫灾时的阵仗,如今难民倒少了许多。
姜义掸了掸衣角,心里跟明镜似的。
染了瘟的,生死都快,没染的,撒腿便能跑,能逃多远逃多远,总能寻到块干净地界。
可这大旱……赤地千里,往哪跑?
左不过是从一片焦土,走到另一片罢了。
进了村,柳秀莲径直回了屋,数月未归,总要拾掇着些。
姜义则熟门熟路,绕到了自家屋后。
那株仙桃树依旧老模样,只是枝叶间多了几分润泽,想来是姜曦那丫头平日没少费心。
再一瞧,那几窝灵鸡,正埋头在土里,卖力打理果园。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几只领头的老祖抬眼瞧见是家主,反倒忙得更起劲,半点不见生分。
瞧着这幅光景,竟比人过得还安逸。
后院那点家当照看妥帖,姜义才拢了拢袖,往闺女那方树屋踱去。
家里既已回了人,那施水济民的差事,也就不必再劳烦她一个姑娘家。
信步踱去,还未至树下,那扇平日紧闭的木门,已然无声开启。
想来是那丫头,早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
姜义走到门前,正待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眉头轻轻一挑。
不对味。
这丫头身上清净如水,平稳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系,混混沌沌,却又生生不息。
他凝神片刻,将心头猜测化作低语,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
“这是……怀上了?”
话声极轻。
姜曦那张素来清冷的面庞,难得泛起一抹绯色,只轻轻颔首,便算是应了。
旋即,她取出那口莲池陶瓶,双手奉到父亲身前。
姜义心头的欢喜,登时似开了闸的春水,再也收拢不住。
他忙将瓶子接稳,脚下生风,一溜烟便折回前院,将这桩喜事告诉柳秀莲。
柳秀莲听了,先是一怔,而后双眼亮得惊人。
方才还挂在眉梢眼角的离愁,瞬息间便被冲得干干净净。
她也顾不得歇脚,当即挽起袖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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