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霓裳从最初的震惊中猛地回过神，像是被刺痛最深的伤口，枯槁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锁链哗啦作响。她发出一串尖锐而破碎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和积压的愤懑：

    “哈哈载体，工具，你们想把我，把我当成一件用来对抗墨阳的‘工具’，” 她深陷的眼窝中，那短暂的空白被更汹涌的狂潮取代，“凌渊，你终于终于撕下了那副令人作呕的伪善面具，露出了你的真面目，冷酷，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面对这尖锐的指责，凌渊非但没有退让，语气反而更加冰冷、清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一切虚实：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承认得毫不避讳，目光锐利如隼，“但别忘了，霓裳，你这件‘工具’，曾经疯狂到想拉着整个世界为我、为狐族陪葬，现在，我不是在请求你，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这把原本指向整个世界的、充满怨恨的刀，有机会调转刀尖，指向那个真正想要吞噬一切的敌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迫感随之弥漫，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霓裳摇摇欲坠的心房上：

    “听着，收起你那些关于个人恩怨的狭隘想法。这不是为了我凌渊，也不是为了阿璃，更不是为了让你这罪孽深重的灵魂求得什么内心安宁，那太奢侈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宏大与冷酷，“这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交易：你，自愿成为‘心灯’的基石，引导玥玥的净化之力，帮助我们，拯救这个——包括你曾想毁灭的狐族、也包括你出身的雀族、乃至这片大陆上所有生灵在内的——整个世界”

    他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她任何可能用于自我欺骗的借口，将选择权赤裸裸地、残酷地摆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修饰，只有两个冰冷的选项：

    “若成功，你将在与墨阳的最终战斗中，燃尽一身罪孽，获得灵魂真正的、彻底的解脱与平静。这是毁灭，也是净化”

    “若失败，”凌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沉重的分量，“我们所有人，你，我，阿璃，玥玥，你恨的狐族，你出身却背叛你的雀族，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被墨阳彻底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祭坛之上一片死寂，只有地底火灵脉动传来的、沉闷如心跳般的轰鸣。

    凌渊最后凝视着那双充满了混乱、挣扎与难以置信的眼睛，发出了最终的叩问，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霓裳的灵魂深处：

    “选择权在你，是继续带着这无尽的怨恨，在这囚笼中一点点腐朽，直至某日被墨阳逸散的力量同化、吞噬，成为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还是走出来，赌上你这条早已不被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在乎的性命，为这个你曾想毁灭的世界，也为你这扭曲而痛苦的一生，做最后、也是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阿璃紧紧握着凌玥的手，自始至终沉默地站在凌渊身侧。她没有开口劝说，也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只是她的存在，她平静而坚定的目光，本身就是对凌渊这番冷酷交易最有力的见证与无声的支持。她与凌渊，一个如冰，一个如静水，共同将霓裳逼到了抉择的悬崖边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