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讲堂正中,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长案后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钱谦益。
曾经的礼部侍郎,他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从容与自负,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走进讲堂的人,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钱龙锡。
与钱谦益的深沉不同,钱龙锡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所有人都到齐了。
最后进来的人,反手将那扇厚重的木门从内里死死闩上。
“咯哒”一声,门栓落下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讲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一声,仿佛也锁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讲堂内唯一的声响只剩下窗外不绝的雨声,以及众人压抑不住或粗或细的喘息声。
每个人都看着主位上的钱谦益,等待着他开口。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终于,钱谦益动了。
他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每一个人,目光从昆山顾氏族长的佛珠,扫到海宁陈氏代表苍白的脸,再到扬州汪总管湿透的衣背,最后停在了张溥、张采那年轻而愤怒的脸庞上。
钱谦益没有一句客套的寒暄,没有一句安抚人心的场面话。一开口就像扛着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口上。
“诸位,”钱谦益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深夜相邀,性命攸关,废话便不说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钱谦益顿了顿,似乎是在积蓄力量,然后他继续说道,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抖,那是混杂着深刻恐惧与极致愤恨的颤抖。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古人的活法,也是咱们这些人过去遇到麻烦时,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直白,甚至可以说是刻薄。
这句话就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无人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钱谦益眼中闪过深刻的恐惧,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后,所生出的无奈与决绝!
“但在我们这位新皇帝面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行不通了!”
钱谦益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他知道,他必须用最残酷的现实,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你们以为皇帝只是想剪除几个不听话的枝叶吗?”钱谦益的声音变得森然,“错了!他想做的,是刨了咱们所有人的根!”
他指向了昆山顾氏的族长:“顾老先生,‘一体纳粮’,就是要断了你们的根!让你们从受朝廷供养的士大夫,变成和泥腿子一样,需要向朝廷纳税的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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