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强烈的恶心和寒意。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冰冷的东西,似乎正从那个7号屏幕的深处,从这座殡仪馆的每一个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缠绕上他,试图将他同化。
对宿舍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过。在经历了视觉、听觉、触觉全方位的恐怖侵蚀后,那间“豪华单间宿舍”成了陈废心中唯一的、散发着微弱暖光的避难所。那是规则允许他进入的、唯一能暂时逃离这间冰冷诡异值班室的地方,是他唯一能感受到一丝“人气”、能躺下来休息片刻的港湾。他迫切地需要那短暂的喘息,需要那柔软的床铺,需要暂时摆脱这无处不在的窥视和寒意。终于,在又一个被恐惧和疲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夜晚后,电子钟的数字艰难地跳到了“6:00”。
如同听到了赦令,陈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弹起,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椅子。他一把抓起桌上那把冰冷的、沉重的铸铁钥匙(宿舍区钥匙),钥匙的寒意刺入掌心,却丝毫无法浇灭他逃离此地的渴望。他冲出值班室,冲进那条通往宿舍区的狭窄长廊。
这条长廊比他记忆中更加阴森。灯光异常昏暗,仅有的几盏壁灯散发着惨淡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光芒,将两侧斑驳脱落的墙壁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怪兽的肠道。空气更加阴冷潮湿,混合着消毒水和陈腐灰尘的味道。每向前走一步,脚下的回响都显得格外空洞,仿佛脚下是万丈深渊。两侧紧闭的宿舍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门牌号在昏暗光线下模糊不清。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仿佛他正主动走向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回头?回到那个充满恐怖回响的值班室?他做不到。他只能硬着头皮,攥紧钥匙,朝着自己的宿舍——404号房——快步走去。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陈废推开门。疲惫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陈废,他只想立刻躺下,立刻沉入无梦的黑暗。他反手关上门,甚至没力气上锁,就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溺水者,一头栽倒在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床铺上。几乎是头沾到枕头的瞬间,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做了一个极其压抑、令人窒息的噩梦。梦中,他在殡仪馆那无穷无尽的、如同迷宫般的走廊里拼命奔跑。走廊两侧是无数扇紧闭的门,门牌号模糊不清。身后,有“东西”在追他!那东西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沉重的、无形的压迫感,如同跗骨的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冰冷的气息喷吐在他的后颈上,带着那股熟悉的、甜腻的腐败味…他惊恐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啊!”陈废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浑身冷汗淋漓。他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窗外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怎么可能?他记得自己是六点整进来的,就算睡死了,现在也该天亮了!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线下,时间清晰地显示着:06:15!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才过了十五分钟?外面为什么还是深夜?他猛地跳下床,冲向门口,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纹丝不动!他掏出那把沉重的铸铁钥匙,插进锁孔,拼命拧动——锁芯发出沉闷的“咔咔”声,但门锁如同焊死了一般,岿然不动!
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疯狂地拍打着厚重的木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开门!有人吗?放我出去!开门啊!” 声音在狭小的宿舍内回荡,显得异常响亮,但一触及那扇门,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宿舍区,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彻底遗忘在这间小小的囚笼里。他冲到那扇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窗户前,用力拉开窗帘——外面根本不是天空,而是粗糙的、冰冷的水泥墙壁!那扇窗,根本就是一个假象!一个精心布置的骗局!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中飞速运转。规则第四条:绝对禁止在非指定时间(仅限6:00整)进入宿舍区! 他是6:00整进来的!没有违反!那为什么…为什么出不去?为什么时间停在6:15?为什么窗外是墙?一个可怕的、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的混乱:规则只允许他“进入”宿舍区,但从未说过能“出来”!更从未说过宿舍本身是安全的!那份“舒适感”,那“阳光的味道”,都是诱饵!是让他心甘情愿、主动踏入这个永恒囚笼的甜蜜毒药!他进入的不是休息区,而是…另一个形态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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