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绣春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官人从来不来,大娘子不管不问,五娘那边天天锦衣玉食,还变着法儿地作践咱们!咱们在这院里,连府里的三等仆妇都不如!每日吃的是猪食,干的是牛马活,还要受气!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撑不住了,说不定哪天真的要病倒了!”
如意心里也是一酸,她左右看了看,生怕被院外的人听见,连忙捂住绣春的嘴,压低声音:“快禁声!仔细隔墙有耳!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娘和哥儿!咱们现在是案板上的肉,只能忍!等过些日子,说不定官人就回心转意了,到时候日子就好了。”
“回心转意?”绣春冷笑一声,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却带着浓浓的绝望,“官人要是能回心转意,早就来了!你没看见吗?昨天五娘院里的丫鬟还拿着官人赏的点心四处炫耀,说是江南来的桂花糕,咱们连闻都没闻过!还有王妈妈,每次给咱们送炭,都故意送些烧不透的,说什么‘份例如此’,我看她就是故意刁难!”
如意沉默了。她知道绣春说的是实话,可她除了劝绣春忍耐,也没别的办法。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儿,孩子因为饥饿,正小嘴一张一张地找奶吃,小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神也没以前亮了。她心里一阵刺痛,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跟着李瓶儿从花家到西门府,看着李瓶儿从风光无限到如今的落魄,看着安儿从出生时的白胖可爱到现在的瘦弱可怜,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主仆三人,就这样在资源匮乏与精神重压之下,像三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挣扎度日。曾经的默契与温情,在日复一日的抱怨与焦虑中,开始出现裂痕。绣春的抱怨越来越多,如意的沉默越来越久,李瓶儿则越来越沉默,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眼神空洞,像失去了灵魂。
对比刺心,恨意滋长——奢华与落魄的惨烈碰撞
在困顿与压抑中,外界的繁华与喧嚣,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每一次出现,都能精准地刺中李瓶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在绝望中,生出越来越浓的恨意。
这日午后,难得放了晴,太阳挂在天上,却没什么暖意,只是勉强驱散了些寒气。李瓶儿哄睡了安儿,看着屋里灰蒙蒙的,心里憋得难受,便想抱着孩子去花园透透气,哪怕只是晒晒太阳,也比在屋里憋着强。
她让如意找了件最厚的棉袄,把安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自己也穿了件半旧的蓝布棉袄,外面套了件灰布比甲,由绣春扶着,慢慢往花园走去。刚走到花园入口的月亮门,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传来,清脆得像碎冰相撞,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刺耳。
李瓶儿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梅树下,潘金莲正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赏玩盛开的腊梅。她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遍地锦貂鼠皮袄,皮袄的毛锋油光水滑,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领口和袖口滚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耳朵上戴着一对东珠耳坠,圆润饱满,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
她的身边,春梅和秋菊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春梅手里捧着一个银质的暖手炉,炉身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正冒着淡淡的热气;秋菊手里端着一个描金漆盒,里面装满了各色干果蜜饯,有桂圆、荔枝干、葡萄干,都是些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潘金莲一边赏梅,一边随手拿起一颗荔枝干,放进嘴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时不时跟身边的丫鬟说笑几句,声音娇柔,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炫耀。
这场景,与李瓶儿身上那件颜色黯淡、边角起毛的蓝布棉袄,形成了惨烈的对比。李瓶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潘金莲已经看到了她。
潘金莲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又展开,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讥诮和轻蔑。她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对春梅说:“这园子里的梅花开得倒好,就是风大了些,吹得我脸都疼了。回头你跟官人说,让他再给我寻些上等的珍珠粉来敷面,不然这风吹多了,皮肤该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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