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吃得半醉,歪着身子,靠在墙上,叫道:“绑了,出城去呀!”朱椿扶着他,说道:“哥啊,你吃醉了,门外还有八百虎贲死士哩,却如何是好?”李徵强睁惺忪醉眼,踉跄走了两步,道:“慌什么?张麟等几个头目在我手上,何惧唐兵众多。只要出了城去,从长计较是!”众皆拜服,七手八脚将一众唐将绑缚,套了两辆马车,将他们做一堆掼在车上,前呼后拥打出府第。那八百虎贲死士无不惊骇,一声呐喊,就要动手抢人。朱温骑着赤火驹,一声厉叫:“莫来。杀了我们百十人也不过是一群贱命,你们的主子何等尊贵,你们不要他们活了么?”那时千钧一发,炎卿、胡臻、谢桐等人就喊打喊杀,要将张麟等唐将戳杀。唬的那唐兵唐将畏首畏尾,不敢动手,让出一条路来教他们过去。朱温道:“我们兄弟安然出城,必会放你家主子回来。”骑着赤火驹摇摇摆摆在前开路。朱椿牵着潾潾兽,李徵捧定两口神兵,其余众人拔刀相向,跟定了左右。那街衢士贾见状,人人惊骇,个个躲避,嚷叫道:“不好了也。朱阿三绑了张将军呀!”合城惊动起来,唐兵唐将得报四面八方潮水似的涌来,见他们凶神恶煞,刀枪架在张麟等将脖子上,哪个还敢妄动?一个个面面相觑,唯有怒目相视。
却说黄巢多日不听的朱温传来音信,以为被他算计蒙骗,跌足道:“我被他骗了。这个破落户骗了我的赤火驹,去邀功请赏,贪图富贵,怎会跟唐廷放对死磕?是我大意,错信他也,此时不走,反为所擒。”不敢耽搁,撒腿就走。却听得城门吊桥放落,一伙人马撞出城来,乃是朱温一伙。后边尘头大起,官兵摇旗鼓噪追赶出来,只是远远相随,不敢动手厮杀。黄巢诧异道:“却作怪。”走近看时,朱温高叫道:“哥哥,兄弟们得手了。张麟在此,快来看啊!”黄巢喜极,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乘坐了赤火驹。朱温为他牵着,说道:“眼下唐兵不敢轻举妄动,又将如何?”黄巢道:“且将张麟等将醒酒,然后再处。”朱温道:“说的也是。”一璧厢驻扎在树荫下,教众人打来冷水,浇醒了张麟等将。张麟嗔目厉声道:“反复小人朱阿三,卖主求荣偷钱贼。把我送给黄巢,你也不得好报。”众唐将大骂不止。朱温道:“我是贼来你是官,本就水火不相容。是你愚痴错主意,事到如今莫怨人。”张麟眼巴巴看着不远处上万部众屯扎,心下难过,暗叹苦命。黄巢掣出混唐剑抵在张麟脖项上,说道:“我欲留你一命,你可想活麽?”张麟道:“你想怎样?”黄巢道:“你放了我的兄弟们,我放你一条生路,回去郓州向高骈报信,重整兵马再来打,那时生死各凭天意,如何?”张麟点头道:“如能如此,我必来报此仇。”黄巢道:“君子一诺千金。”张麟道:“望你不要食言。松了我的手,好做法释放你的兄弟。”
朱温解了张麟绳索,张麟暗念符咒真言,须臾城中牢狱镇压的符印自解。珏海率领五百铜头铁额兵躁动起来,杀出囚牢,会着黄珪、黄揆等众一道杀散守备,救了黄虎、黄豹、黄存、黄邺及千余兄弟。霎时间城内闹将起来,屠戮官宦乡绅,剿杀唐兵唐将,弄得腥风血雨,乌烟瘴气。黄巢看那城中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哀嚎声响彻方圆数十里,无数人纷嚷逃出城外来。朱温喜形于色道:“事成了。”黄巢还怕有诈,比及见到珏海杀到了城头上,剁倒了唐朝旗帜,这才信了,命教放了张麟等将。朱温却将手一挥,道声:“杀!”炎卿、胡臻等人提刀就戳。黄巢制止不及,早被他杀了,喝道:“是我答应放了他么,怎到如此无信?”朱温道:“哥哥答应放了张麟,没说放了其余诸将。”张麟痛悔堕泪,教朱温等推搡一把。炎卿道:“快走快走,迟了我要反悔。”张麟衔恨而去,翻上马背率兵而走。朱温叫道:“兄弟们跟我杀啊!”跨着潾潾兽麾众就是一路追杀。祭起掩日、转魄两口神兵试手。唐兵哪敢接战,没命似的北上去了。朱温追杀数十里,斩杀无数,夺了无数马匹器械,俘获上千,得胜回来,道:“哥哥,兄弟们给你的见面礼,不成敬意。”黄巢道:“跟我进城去安民。”朱温率众欣然相从。待进了将帅府,黄巢教他众人坐了,茶罢。珏海仇视朱温,日前牢狱中滥用酷刑,戟指着百般辱骂。黄巢教朱温去向诸兄弟赔礼道歉,备言为了获取张麟信任,出于无奈之举。众兄弟看黄巢面上,面上谅解,心下毕竟不悦,懊恼他丑陋嘴脸,小人心肠。黄巢出榜安民,追缴富户钱粮无数,远近震动,声势更胜从前,来投奔者无数,数日间麾下部众多至万人,盘踞曹州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不在话下。黄珪私下跟黄巢,说道:“哥哥我观朱温此人心口不一,诡诈多端,不是善类,宜早除之,以绝后患!”黄巢道:“我岂不知耶,眼下用人之际,朱温对那唐廷也是深恶痛绝,故而用之。用人但用其才,何必拘于小节,自毁良将,诚为不智。何况他力挽狂澜,救拔你们兄弟性命于危难,岂能忘恩负义?此话再莫提起。”黄珪苦劝道:“朱温已然诡谲狠歹,他的手下兄弟,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我怕哥哥养虎遗患,那时噬脐何及!”黄巢道:“我不负他,量他怎肯负我。”黄珪气恨而退,再不复言。黄巢毕竟存心打压朱温,使之驻防小县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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