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豁出性命，怎能的成功？”寇炎卿道：“干就完了，兄弟们同心戮力，便有千军万马。又能把我们怎样？”众皆欣然。是晚无话，次日天光朱温去请张麟，蓦地张麟手上拿着一物，却是郓州高帅发来的书。张麟道：“朱阿三是个刁民，诓骗了萧县刘淳家的钱财，逃走远方，现下有通缉令到了曹州，你怎么说？”朱温听言大吃一惊，跪下道：“阿三便有过失，足可以功抵过了。主公莫要听人谗言，坏了手足情意。”张麟一笑道：“我本待把你解送郓州高帅处，是我惜才，不忍为之。你且说说过去所为，我好与你折辩，教高帅不记旧恶，给你官爵。”朱温道：“说起末将往事，着实不堪回首。祖籍萧县不假，世代贫寒无谬。父亲朱诚早驾鹤，孤儿寡母哭一宿。一贫如洗难下葬，求借无门双泪流。万般无奈草席卷，掩埋父骸在田畴。大哥全昱走他方，自谋生计命堪忧。我与二哥朱椿，随母王氏漂流。萧县刘淳富一方，张贴布告招人手。一家三口进刘家，典卖自身去吃粥。耕田犁地挖水井，浆洗衣服喂他牛。稍不如意绝三餐，磨面粜米无夜昼。寒来暑往几度秋，容颜憔悴渐渐瘦。二哥朱椿甚勤谨，是我偷懒多挨揍。母亲怜我教住手，去求刘淳磕了头。说我不是耕田器，官居显位朝帝都。刘淳说她胡诌，我母对天赌咒。那晚深夜见我房，黑龙盘踞我床首。又称教我去狩猎，必能捉获山中兽。刘淳将信将疑，给我弓弩挠钩。是我奋勇入深山，一展武艺获禽兽。自此刘淳不拘管，由我每日出去狩。日有所得家主喜，眉开眼笑待我优。母亲跟着沾了光，三餐顿顿有了油。二哥朱椿也跟我，一试手段猎荒丘。披星戴月栉风雨，顶风冒雪追兽走。那日偶遇宋州牧，张委妻女去郊游。其女张惠甚美貌，风华绝色年豆蔻。是我贪爱心中痒，恨不捧来与绸缪。可叹身贱容形秽，寄人篱下如同狗。自此魂萦梦绕，渴望婚姻相就。辗转反侧难成眠，寻思壮志尚未酬。一朝谋得大富贵，衣锦还乡可去求。传言盗贼蜂起，始因流贼巢寇。是我偷了家主钱，召集兄弟大事谋。为了出头不做奴，视那黄巢如世仇。誓与巢贼战一场，为建大功来东投。侥幸巢贼落了单，捉他跳崖死于沟。牵了他兽来报喜，劳烦恩公上捷奏。过河不能拆了桥，上屋莫要把梯抽。主公在上我叩头，全赖仁慈救我否？”说罢，磕的头响，泪流滚滚，其情可悯。

张麟道：“你倒也诚实，觊觎宋刺史女儿美色，才来除贼立功，说出口来，也不羞！”朱温道：“我的生死去留，全赖主公慈悯。”张麟道：“好一个痴情大丈夫，我敬你是条性情中的好汉，赦免你的罪愆。偷鸡摸狗之事，莫要再做。如若再犯，定不宽宥。”教他起来。朱温方才如遇大赦似的，格外欢喜起身。张麟道：“常言说英雄不问出处。我是要提拔你，可是那张刺史家的千金，你莫惦记。身份悬殊，天壤之别。候你有功，我给你寻个门当户对人家，与你匹配，也是我的心意。”朱温暗道：“早知你们这些狗官，都是狗眼，怎会真正惜才，重看我等，从中斡旋成就良缘。凭我相貌，饶是使尽浑身解数，奢遮手段混的显贵，要想三媒六娉迎娶，此生无望也！哏，我还是投顺黄王，麾兵杀去宋州攫夺，来得痛快！”主意打定了，便笑脸道：“主公，承蒙错爱，视我如同手足，我须厚报才是，奈何无物可以奉敬，舍下聊俱薄酒，敢情主公下顾饮宴，万勿拂逆末将一腔赤城美意。”张麟笑道：“那好，我去我去。”率了几个得力干将，负剑骑兽起身。朱温暗喜：“张麟合该死了。”出了将帅府，张麟部将又率了八百虎贲将士，都是膀大腰圆，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死士，乃是张麟亲兵。朱温暗暗心惊，不住祈祷：“天地神灵显灵，教我计成！”一璧厢鸣锣开道，前呼后拥，簇拥着来到朱温下处，乃是张麟赐给的府第，虽说不甚豪阔，其实幽静。随身带来的八百虎贲死士，留在院外禁市戒备。那时朱椿、李徵、炎卿等一干人早满脸堆下笑来，点头哈腰迎接进厅堂。见那酒席丰盛，件件齐整，热气腾腾的酒肉飘香。张麟道：“阿三早有准备耶！”朱温道：“主公恩同再造，特特相请，聊表感激之情，拳拳之意。”张麟也教诸将入座，朱温、李徵两个相陪，炎卿、朱椿、胡臻、谢桐、石淑宗等众另一桌坐了，只待劝酒下手。杨嗣后、刘之骏率领其余百十人手堂外伺候，暗藏刀刃，把风传信。窥看墙外八百死士个个庄严肃穆神情，不怒而威萦怀的杀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是：朱温豪赌赚张麟，剑拔弩张赌存亡。一个不慎满盘输，富贵念想梦一场。张麟教一个手下捧着两口神兵，一个抱着百宝囊，侍立一旁。朱温举杯先敬张麟满饮三杯，复敬诸将，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谄媚巴结之手段，甜言蜜语把那张麟等唐将哄得昏头转向，笑声朗朗不绝。张麟道：“阿三真乃人才，我定当保举你做个校尉。”朱温称谢不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飞觞把盏，吃的愈是兴高。此时，豁出去性命了，哪管利害？李徵一把将那两个也拉来吃酒，宝物都教胡臻、谢桐两个兄弟接过手去。正是：有心算计他无心，欺他昏醉下金钩。众兄弟点头会意，又来做好做歉的，轮番不住劝酒，直劝的他个个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鼾声如雷响起，方才罢手。

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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