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孩子,眼中满是慈爱,“这建昌军,你不能待了。”
“啊?先生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你,是要你去帮我办一件更重要的事。”苏轼将那个油纸包塞进小坡手里,连同之前藏起来的账本真迹,“你带上这些东西,连夜走,去黄州。去找你的佛印叔叔。告诉他,把这些东西埋在赤壁的沙土里,等到五十年后,再挖出来见天日。”
“可是……”
“没有可是!”苏轼的声音变得严厉,“这是为了保住这些证据,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命。这建昌城内,恐怕还有蔡京的眼线,甚至是更可怕的人。你在我身边,只会成为他们要挟我的筹码。”
小坡看着苏轼坚定的眼神,眼泪夺眶而出,但他知道,先生的脾气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跪在地上给苏轼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您保重。等风头过了,小坡一定回来给您养老送终!”
“去吧。”
苏轼扶起小坡,看着他背着小包裹,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
那小小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苏轼站在门口,任凭冷雨打在脸上。
他知道,留下小坡,是死路一条;送走小坡,是将希望留在这个世界上。而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在这蛮荒之地,用这最后的一支笔,去对抗那无边的黑暗。
哪怕这黑暗,连着九重宫阙。
“先生,雨大了,进屋吧。”王朝云在身后轻声唤道。
苏轼转过身,看着那一豆灯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朝云,今晚我们喝一杯。不为这该死的党争,只为这逆旅人生,还有这漫漫长夜里,依然有人愿意守护的那一点‘真’。”
他走到桌边,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残酒,对着虚空,对着汴京,对着这浩大的天地,遥遥一敬。
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也化作冲破迷雾的浩然之气。
窗外,雨声渐歇,天边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晨光。
那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新一天的开始。第十七章:逆旅人生
建昌军,地处洪州以南,山川险峻,林莽森森。
这里没有汴京的雕梁画栋,也没有杭州的烟柳画桥。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雾气,和那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空气。当地人称之为“瘴乡”,对于北方的士大夫而言,这里往往意味着生命的终点。
四月末,苏轼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建昌军的治所南城。
驿站早已破败不堪,屋顶漏着雨,墙壁上生满了青苔。王朝云收拾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勉强清理出一块能让人歇脚的地方。小坡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发起了高烧,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嘴里说着胡话。
“先生,这水……是不是不干净?”王朝云端着一碗浑浊的姜汤,眉头紧锁,“小坡这烧,退不下来。”
苏轼放下手中的行囊,走到床边探了探小坡的额头,滚烫如火。他叹了口气,接过姜汤:“这地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