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望崖根本不理,手起一拍惊堂木,“啪!”声如霹雳,压住众声。
他戟指喝道:“大胆倭奴!人赃并获,还敢巧舌!尔等潜入内城,扮作我中原人氏,当街杀人斗殴,坏我治安,乱我民心,罪证昭昭。按《中原律》,里通外国、危社者,立判死罪!押入死牢,近期问斩!”
“狗官!”鲁一棒奋挣,锁链暴响,却被兵士死死按住。
他怒气翻涌,喘息如雷,却不屈头颅。
展鹏飞、王清远相视,皆见对方眼里的冷意与了然。
前者是稳重中透出森寒,后者唇角若无若有勾出一丝讥诮。
王清远心中雪亮:好计!先借刀杀人,再令死无对证。郡衙与驻军多半已为倭奴渗透。今日他们击杀真倭,坏了其事,索性把“捉鬼的钟馗”按成“倭鬼”,一者灭口遮丑,二者报功得赏。里子面子尽占,毒辣至极。
号令既下,众人被重链相连,押出衙门。
铁镣拖地,声若寒蛇吐信。
杀气腾腾的一列人马护送着他们,转入通往“鬼门关”的道路。
行至一处坡道,视线略乱。
鲁一棒趁乱身形微挪,铁链一紧一松,声音入车马杂响之中。他低声道:“兄弟放心!郡衙到大牢一路,我乞行帮眼线满街巷,不出半日,消息传遍,必有人救。”
“难!”李天力嗓音沙沉,似从石缝里挤出,“你以为洛水监狱是寻常牢城?它不在地上,在洛水河心孤岛。河道自成阵局,随节气涨落,启闭通途。四面常年雾锁,舟难近,入则迷途,如鬼打墙。”
鲁一棒脸上自信霎时崩塌,骇然:“这……我早年在江湖也曾听闻,只当官府唬人,竟是真的?”
周铁锋苦笑续道:“洛水郡偏安,外客只知柳川尚武,谁晓官狱?但凡入内者,不论盗也,冤也,如坠巨口,再无音讯。无活口、无消息,久而久之,世人只道是虚言。”
绝望如冷潮在囚徒间缓缓漫延。
王清远却眼光一亮,兴味反盛。他记起父亲曾评天下险阵,曾慎言八字:“洛水之眼,鬼狱森罗。”又戒他万不可轻涉。未料今日以囚身亲历此境,算是“入局观局”。
副官策马回望,鞭梢一抖,斥道:“死到临头,还敢嘀咕!”话未落,鞭影“啪”地抽在鲁一棒肩头。血痕即起,鲁一棒闷哼,仍挺直脊背,冷笑以对:“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你们这群通敌卖国的狗贼,敢在阴沟里害我,也别指望干干净净!”
他们之所以隐忍不发,并非不敢,实是不得。
此列押送,足足三百甲卒。前列刀盾稳如墙,长枪于中,森然林立。外围弓弩张弦,箭镝对准囚徒要害。更有轻骑游弋,随时截杀。若单打独斗,这些兵卒岂是江湖高手敌手?可军阵合围,呼吸相衔,攻守如一,最善消耗与压制。纵然内力深厚,一旦换气露隙,便是长枪穿体、乱箭攒心,死状惨烈。此等战场绞杀之术,不理江湖规矩,正是游侠所忌。
渐近洛水。
只见天光昏沉,冷风带着湿气裹面。
江面阔广无际,水色浊重,雾气如积雪,层层叠叠。
雾里浪声拍击,似远似近,像有兽息潜伏。
雾稍薄处,一道破旧木码头探入江心。枯桩斜倚,铁环泛锈,几叶旧船拴缆欲断,轻轻拍着桩身,发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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