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朝院外抬了抬手,轻声唤道:
“姜明,来,给你刘叔添杯茶。”
年节里难得没往后山泡着的大儿应声而入,步履稳稳,身后还带着一缕午后檐下的暖阳。
人未语,气息先和,身上温润安静,举止从容,先朝刘庄主一礼,躬身拱手,规矩妥帖。
光是这一进一出,堂上气机便似被他带得缓了缓。
也不见他有何起落动作,下一刻,案上的茶壶便似被风轻轻托起,无声无息地浮出一寸,稳稳地落在刘庄主面前。
壶嘴微倾,热茶如线,一缕缕淌入杯中,不多不少,恰是七分。
一举一动,既不显山露水,也无半分炫技张扬,倒像是下意识的随手之举。
那无形之力,柔中带稳,若水裹风,轻描淡写之间,却自有一股老成持重的气韵。
刘庄主眼皮轻跳了一下,目光落在那茶杯上,杯中热气氤氲,却叫他一时失了话头。
这般收放有度的劲气,这般沉静从容的行止,哪里是寻常气境初入之人?
恐怕……早已另有造化。
姜家这长子,竟悄无声息地修到这般地步,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姜义坐在一旁,茶盏捧在手中,慢慢地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
唇角一挑,语气平平,里头却藏着几分笃定:
“让庄主见笑了。犬子没走什么心境意定的路数,不过些旁门左道,勉强凑合。”
话说得谦虚,语气却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
刘庄主听罢,目光一滞,眼中那抹诧色,竟像湖面被重物砸了进去,久久不散。
他自认在修行一道也算见多识广,祖上更是为那“神明”之境苦索半生。
此刻自是心知肚明,这般手段意味着什么。
未曾意定,便能心念引气、寸寸控物,还收发由心……
这不是气境初成,这是心神大定、神识初开的征兆。
先前他也听子安提过几句,说这姜家大哥不喜武、不修法,偏爱读书。
闲时还拉着他们几个,一起背诵经论、讲解章句。
那时只当他是不务正业的文脉书生,顶多气定神闲些。
没想到……那读出来的,竟是气脉,是神意,是另一条藏得极深的修行路数。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信,姜家这条文道修行,竟能真修出这般气候。
他盯着那壶,盯着那稳稳落在案上的茶杯,像是盯着一条翻出水面的老龙,半晌无语。
直到这时,姜义才笑呵呵地开了口,声音不高,语气却极温:
“依我看,还是等两个孩子性命双全、道心稳固之后,再说结亲之事,对咱们两家都好。”
话说得圆融,却也不藏着掖着,意图再明不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