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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弧线。可转身的刹那,她嘴角漾开的笑意却藏不住。
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懂他眼底的情意?而自己心中那份悸动,也随着织机声声,织成了说不清的情愫。
少年的心事如纱,朦胧美好,却总隔着一层。
然而这份美好,很快被父亲的病体蒙上阴影。
“爹!大夫说了要静养!您怎么又下床了!”常柳青见常书同正颤巍巍地站在门边,连忙过去搀扶。
常柳青与明萱芷总会在不忙的时候来照顾常书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早已传进老人耳中。
这日,常书同破天荒地掩上房门,枯瘦的手紧握门闩:“柳青,爹有话要问。”他的声音沉如铁石。
“你与三公子的女儿……如今怎样了?”
常柳青沉默片刻,迎上父亲的目光:“我喜欢萱芷。”这些年来,那个女子的笑靥早已织进他生命的每一根丝线。
“混账!”常书同猛拍桌案,震得茶盏作响,“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攀附千金!”
“我是明家首席织造!连圣上都认可我的技艺……”常柳青想起萱芷看他织布时专注的眼神,想起她悄悄为他拭汗的绢帕。
“我们终究是明家的下人!这名号老爷随时能收回!”常书同剧烈咳嗽着,脸色灰败,“萱芷注定要嫁入高门,为明家铺路。你若误她前程,便是让整个明家蒙羞!”
常柳青脸色铁青,可他不再争辩,默默扶父亲躺下。正要离开时,却被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腕骨。
“记住!绝不可对外人透露半句!做好你分内的事!”老人的手指冰如寒铁,语气决绝。
夜凉如水,常柳青独立院中。明萱芷窗内的灯火温暖如豆,却照不亮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真心相爱,反倒成了不可言说的罪过。
一年后,常书同病逝了。
这这一年,王朝骤然更迭,兵荒马乱之中,织厂接到一纸急令:必须在十日内织完往常需耗时一月的天光锦。就是这要命的十日,榨干了常书同最后的心血。
常柳青曾跪在织机房外苦苦哀求,求父亲保重身体。但常书同只是摇了摇头,枯竹般的手指抚上织机,继续在万千丝线间穿梭。每一根经线纬线交错的声音,都像在抽离他残存的生命。
“新皇喜悦,明家无忧。“
消息传来时,常柳青已经哭不出眼泪。
为了明家,他先失去了娘亲,又失去了父亲。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走进空荡的织厂,看着那些沉默的织机,突然发疯般抡起棍棒砸向机杼。木屑纷飞,如同他破碎的往昔在眼前四溅。
“为什么?“他一棍一棍砸下去,嘶吼声在空寂的厂房里回荡,“为什么在明家眼里,人命就这么轻贱?“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颤抖的身躯。明萱芷将脸贴在他汗湿的背上,声音轻柔却坚定:“柳青,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那一刻,常柳青终于崩溃大哭。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来压抑的所有悲痛都倾泻出来。明萱芷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在满地狼藉的织厂里,陪他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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