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鸢骨说的——“无声阵”像口倒扣的瓮,偷看会瞎,偷听会哑。连铜环里的血鸦都放松了,偶尔“啾”一声,像猫蜷在火炉边打呼噜。
可陆仁心里明白,这安静不是归宿,只是暂时的盾。丹田里那股半混沌的力气还在转,像匹被绳子勒住的野马,随时可能挣破皮肉。要让它听话,只能靠丹药——攒够多的丹药,把命和境界一起熬成膏,再一粒粒吃回去。
第三天,星芒草亮得最盛时,陆仁取出个暗红储物袋——赤霄营“火鹤”赵三的遗物,袋上还沾着干了的褐色血点。解开束口,一股焦糊味混着药香扑出来,像把战场上的风装进了小口袋。
东西不多,却件件带着死者的温度:
两颗缠藤丹,龙眼大小,表面缠着青黑藤蔓纹,像老玉上爬了层纹路。陆仁用指尖轻敲,丹里传来“嗒嗒”声,像藤蔓在里面慢慢长。这丹是为半混沌境打造,非凡火所能炼制,适合“耗着打”,能把敌人拖进自己的节奏,也能把自己的命多续一会儿。
七株逸草,叶子薄得像蝉翼,背面银纹还在,像被月光吻过的霜。其中一株叶边微卷,正是炼制止水丹最缺的“返魂”状态。陆仁用指甲刮下点银粉,掌心立刻泛起雪山般的冷意。
六枚下品灵石,灰扑扑的不起眼,可陆仁用半混沌力一探,里面闪出细如发丝的白电——这是炼丹的“引子”,没它,丹丸永远是泥丸。
剩下的是净水囊、柳木片、火鸦灰烬这些寻常药引。赵三大概也想炼止水丹,但陆仁没看到炼丹的丹谱,不过此人再没机会点火开炉。陆仁把这些药引摆在青木案上,像给死者上供,又像给自己布了个局。
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星芒草的淡香。陆仁望着案上的药引,知道这安静的日子,马上要变成丹炉里的火了。
青瓦小院的丹室里,那只青玉小炉早就备好了。炉壁上刻着“无声阵”的副纹,火候再猛,外面也听不见半点爆响。陆仁用指背抹去炉灰,点火——第一缕火苗蹿起来时,他忽然想起赵三被鸦魂钻七窍的模样,指尖抖了下,却很快稳住。
“借你骨,续我命。借你火,炼我丹。你我皆无名,黄泉路上,别记恨我。”他低声念,像说给死人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火分三转:
初转净水:无根水倒进炉,冒起鱼眼大的泡泡,逸草叶边的银粉飘洒进去,水面浮起月晕似的圈。
二转灵石:灰扑扑的灵石卵投进去,白电丝在水里游走,逸草瞬间被电纹缠成银蛇,发出细不可闻的“噼啪”声。
三转血引:陆仁咬破指尖滴血,血珠遇电即化,水面忽然静得像镜,镜里映出他半张脸——眼窝深陷,唇色苍白,像被命逼到墙角的兽。
炉盖落下,青烟袅袅,烟色里带着点银,那是逸草在烧自己的月光。
第七日,炉壁传来第一声裂响,像冰面被踩碎,细不可闻,却在丹室四壁撞出雷霆。陆仁掀盖——丹没成,成了灰,灰里夹着几道银丝,像被撕碎的月光。他伸手,指尖被余热烫出小泡,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累,累到连恨都懒得恨。“再来。”他轻声说,像对丹炉,也像对命运。
第三个月,星芒草第七次亮起淡银光时,炉盖终于“叮”一声轻响,像铜环扣合、心跳归位。陆仁掀盖,炉底躺着八粒丹丸,色如月下青瓷,闻着无味,摸着微凉。他拈起一粒对着骨灯照——丹丸里有极细的银纹缓缓流转,像条不肯停的河。“止水。”他喃喃念出丹名,忽然觉得可笑:止的不是水,是命;止的不是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
八粒丹,七粒装进青骨小瓶,瓶口用鸦羽封蜡;剩下一粒放进嘴里,轻轻咬破——苦,极苦,像把整座黑风岭的夜色都含进舌根。可苦过之后,丹田那半混沌的漩涡忽然静了,像被只看不见的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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