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郡主的出现,如同在沉闷压抑的审讯营房中投入一颗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让那凝固肃杀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涟漪。那名校尉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显然这位郡主的身份与威仪,远非寻常。
李靖虽不知“郡主”具体代表着怎样的权柄,但从校尉的反应和此女不凡的气度来看,心知这恐怕是关内极高层次的人物。他不敢怠慢,依着军中最基本的礼节,抱拳行礼,目光沉静地迎向红拂审视的目光。
红拂并未在意校尉的恭敬,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李靖身上。她那双亮如晨星的眸子,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李靖身上沾染的血污、沙尘和疲惫,直抵其内在的本质。她看到了这个年轻戍卒眼中的沉静,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沉淀下来的冷静;也看到了那沉静之下,隐藏的、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般的内蕴光华。
“你便是从第七烽燧来的?”红拂开口,声音清脆,打破了营房内的寂静。
“是。”李靖的回答简洁有力。
红拂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旁因伤势和疲惫而有些萎靡的张凡,对校尉吩咐道:“带这位受伤的兄弟去医官处,好生诊治,所需药物,不必吝啬。”
校尉立刻应诺,示意两名士兵上前搀扶张凡。张凡有些担忧地看了李靖一眼,李靖对他轻轻点头,示意他安心前去。待到张凡被带走,营房内便只剩下李靖、红拂以及她带来的几名气息沉凝的亲兵。
“细细说与我所见……‘规则扭曲’之象。”红拂的目光重新回到李靖脸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她没有选择坐在校尉的位置上,而是就那样站着,仿佛要与李靖平等对话,但这平等之中,又天然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李靖心知,这是关键。面对这位显然见识不凡的郡主,之前的说辞需要更加细致,也需要更加谨慎。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叙述。
这一次,他讲述得比面对校尉时更加详细,也更加深入。他没有再隐瞒自己那种“特殊直觉”带来的些许优势,但将其归因于长期戍边锻炼出的敏锐观察力和些许“运气”。
他从最初的征兆讲起——风中那不祥的“滞涩感”,老兵王叔那无法愈合、萦绕着异种能量的伤口,被俘狼骑离奇“沙化”时那试图凝聚的扭曲符文……他描述着萨满出场时,那违背常理的舞蹈与苍凉古老的吟唱,如何引动了天地间无形的“线条”,导致了溪流倒灌、兵器失重、乃至守军士兵认知被剥夺的恐怖景象。
他着重描述了那黑沙之蛇,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仿佛拥有某种邪恶生命般,其内部存在着维系其形态与行动的“节点”与“脉络”,攻击方式刁钻诡异,更附带侵蚀灵力与肉身的阴寒特性。他也提到了那无孔不入、直攻神魂的吟唱,如何让人意识混乱,心智濒临崩溃。
在描述自己如何应对时,他坦言,自己似乎对那种扭曲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抵抗力”,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其薄弱之处,并能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干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其部分效果。他将徒手接箭、点溃黑沙之蛇等行为,都归功于这种“直觉”和“运气”,以及《卫公兵法》中蕴含的、对时机和节点把握的智慧。
“……那萨满称我为‘规则的漏洞’。”李靖最后说道,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言道,要将我献予‘归墟之主’。”
整个叙述过程,红拂听得极其专注。她没有打断李靖,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随着李靖的讲述,时而微凝,时而闪烁,仿佛在脑海中同步推演着那一个个诡异而凶险的场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的短剑剑柄上轻轻摩挲,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当李靖提到“规则扭曲”、“能量节点”、“归墟之主”等词汇时,她眼中更是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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