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在城楼站到月过中天,残玉烫得腰间皮肤发红,才顺着阶梯往下走。
靴底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方才东南方那点火光,总让他想起王雄私兵训练时的火把阵。
议事厅的门虚掩着,漏出一线昏黄烛火。
他推开门,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响,映得苏婉儿腰间的银鞘匕首泛着冷光。
那姑娘正单手支着桌案看地图,听见动静抬头,眉梢挑得像把出鞘的剑:\"林大人,周老头和陈御史刚走,说西市粮栈的账册足有半人高,得熬通宵查。\"
柳如烟缩在墙角的檀木椅上,膝头摊着本泛黄的手稿。
她听见声音抬眼,鬓角的珍珠簪子晃了晃,指尖还沾着墨渍:\"方才在楼外听见更夫打梆子,这更次...怕是要变天。\"话音未落,窗外的风突然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林风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残玉的热度透过里衣渗出来,烫得他皱了下眉。
他伸手按住桌案,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承天门结构图:\"王雄余党选月圆夜动手,一来借月光视物,二来...承天门的夯土基座逢满月会返潮,城墙根的地道口会软。\"他指节叩了叩图上标红的位置,\"十年前我在工部当差,修承天门时见过这条暗渠——王雄当年能当上宰相,怕就是用这渠运过黑账。\"
苏婉儿的银鞘在桌案上敲出轻响:\"暗渠入口在哪?
我带飞鹰队今夜去堵。\"她说话时鼻尖还沾着雪粒子,是刚从城外赶回来的模样。
林风注意到她袖口沾着草屑,应该是翻了西城墙的野地——这姑娘向来不喜欢走城门。
\"别急。\"林风按住她欲抽匕首的手,掌心触到她手腕上凸起的骨节,\"你去查的是东郊外的废窑。\"他从袖中抖出张染了茶渍的纸,是周学士方才给的借据复印件,\"粮商借银的契上盖着'兴昌号'的印,我让人查过,兴昌号在东郊有处废窑,三年前烧过一批带暗纹的砖——和承天门基座的砖纹一样。\"
苏婉儿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鞘上的缠丝:\"大人是说,他们要从废窑挖地道通承天门?\"她猛地站起来,椅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这就带二十个弟兄去废窑,要是让我逮着挖地道的——\"她抽了抽鼻子,忽然笑了,\"就用他们的铲子埋了他们。\"
柳如烟的手稿突然发出\"哗啦\"一声,她低头才发现自己捏得太紧,纸页被指甲抠出个小窟窿。\"林大人,\"她指尖沾着墨,在稿纸上点出个模糊的圆,\"方才翻王雄的旧账,发现去年秋粮赈灾款少了五万两。\"她抬头时,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周学士说西市粮商囤了三倍于往年的粟米——粟米耐放,可赈灾要的是新稻。\"
林风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残玉的热度突然又涨了几分,像块烧红的炭贴在腰间。
他想起方才在城楼,东南方阴云里那点火光——废窑正位于东南方。\"楚瑶。\"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一直沉默的楚瑶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的玄甲擦得发亮,连甲片间的红绒绳都没一丝乱,左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炊饼——方才点兵时怕是连饭都没顾上吃。\"末将在。\"她的声音像刀鞘撞在甲胄上,清冽干脆。
\"你带玄甲卫二队去废窑外围。\"林风抽出腰间残玉,在地图上划出条弧线,\"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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