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嘀咕:“不就是几朵野花嘛,里正也太小题大做了……”有人则摇头:“这是在挑战规矩,没好果子吃的。”
里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本想让人上前直接推倒花苗,可看着张阿妹那副沉默而专注的样子,看着她身边那块干净的粗布,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审视的目光,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发作。
最终,他只能悻悻地甩下一句“不知好歹”,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当晚,夜深人静时,有人悄悄来到井边。
借着月光,他看到那块粗布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十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和半小袋饱满的麦种。
那夜,暴雨倾盆。
一道无形无质的风掠过山川田野。
它不曾在一个地方停留,却在无数人的心湖中投下了涟漪。
南山深处的牧羊妇在睡梦中惊醒,她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金戈交击中断枪折断的脆响,那声音充满了不屈与悲壮,让她莫名地泪流满面。
北境最森严的监牢里,一个被判了终身监禁的囚徒,在雷声的间隙里,突然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谁也未曾听过的调子。
那调子苍凉而自由,像是鹰隼划过长空的啼鸣,引得半个监牢的犯人都侧耳倾听。
东海之滨,一个贫穷的渔家少女正要在一张卖身契上按下手印。
当窗外的闪电照亮她年轻而绝望的脸时,她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心底涌出。
下一刻,她将那份文书撕得粉碎,迎着父母惊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卖。”
这风穿过了残破的古庙,让打盹的老僧梦见了暮鼓晨钟;它拂过了深夜的学堂,让苦读的书生在书中读出了刀光剑影;它掠过了边关的戍楼,让疲惫的哨兵在风声里听见了故乡的呼唤。
每一次掠过,都有一个灵魂在黑暗中被悄然触动,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天空,仿佛听见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而在中州龙脊山脉深处,一处隐秘的岩洞里,那滴曾映照过漫天星光的石上水珠,在汇聚了最后一丝月华之后,终于达到了它存在的极限。
它没有滴落,而是在一瞬间蒸发成一缕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洞外的云气之中。
北原旧址上,柳如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冥定,她的发丝又添了三分银白,但那双眼眸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古朴的玉石罗盘,罗盘的指针由一根悬浮的磁针构成,名为“听世铃”,是她师门传承的秘宝,历来只能感应和测度特定强者的心绪波动。
过去,每当那个人心潮起伏时,这指针便会微微偏转。
可现在,指针却像疯了一般狂转不休。
但奇异的是,它不再指向任何一个具体的方向,不再锁定任何一个个体。
它的旋转轨迹,在罗盘之上描摹出了一幅复杂而流动的图景——那是成千上万个微弱的光点,遍布于罗盘所象征的九州大地上,它们正以一种完全相同的频率,同步地明灭、闪烁,如同无数人在用同一个节奏呼吸。
柳如烟伸出微颤的手,轻轻按住了罗盘。她终于明白了。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