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中军大帐门口,马周摸着下巴,望着济阴县城,狐疑地说道。
李靖安坐帐中,正就着灯火翻阅案卷,手边一盏温热的茶汤散发着淡淡香气。
他抬起头,温和笑道:“宾王稍安勿躁。孟海公从弟孟啖鬼,我颇闻其名,素以悍勇自负。他见我筑营之际,戒备松懈,而现已暮深,入夜后,我军的营地又一定难以筑成;兼我初次领兵,外无声名,他势必小觑於我,岂肯放过这‘天赐良机’?且坐,静待便是。”
马周见他如此笃定,心下稍安,却仍半信半疑,难以静坐。
渐渐入夜。
汉军在城南、城东都筑了营地,各是两营。四个营地皆没有建成。依照李靖军令,各营停下了修筑,兵士入进简陋构成的营区内,晚饭之后,搭起帐篷休憩。
马周、柳亨等陪着李靖在城东中军营的帐内,紧张地等待。
时间在更漏声中缓慢流逝,帐外寒风呼啸,更添几分焦灼。
两人时或到帐门口,掀起厚重的毛毡门帘,向西边的济阴城方向张望。
寒风灌入,吹得案上灯火摇曳不定。
东城墙上灯火稀疏,除了守卒巡弋的身影,并无丝毫异动。侧耳听之,南城也无动静。
“大将军,”马周放下门帘,回到帐中,愈发疑虑,却见李靖安坐从容,喝着茶汤,看着文书,忍不住再次出声,说道,“快三更了,城内还没动静,孟啖鬼不会出袭了吧?”
李靖却依旧从容,笑道:“宾王,且再等等。”
马周到底年轻人,不够沉得住气,坐不住,坐一会儿就起来去帐门口看,来来回回多次。
三更鼓过,城东方向依旧沉寂,南城方向也是静悄悄的。
如果出袭,三更前后是最好的时间段,城中却到此际还是没有动静。马周颇是失望,只怕是李靖判断错了!“大将军。”他说道,“三更已过,城内与城外贼营皆无动静。看来,孟啖鬼并未中计。大将军预先的布置,怕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意思却已明了。
他言下之意,李靖的预判,恐怕要落空了。
话里还得带着一点更深层的担忧。
不仅布置落空,如李靖自言,这是他头次领兵出征,而此谋又是他此战的头一谋,则如果落空,首战便显失算,对其在军中的威望,恐非好事。他深得李善道厚爱,对李善道忠心不二,知道李善道对李靖的重视,并且出任李靖的长史后,李靖不以他年轻、非高门子弟而有轻视,相反很尊重他,以礼相待,他对李靖也很有好感,是以不免便於此时,因此替李靖悬心。
李靖放下手中文书,却仍从容不迫之态,他温声说道:“宾王,不必着急。你且坐下。”转看了眼一旁的柳亨,“长夜漫漫,不如你与记室对弈一局,我来观战,差堪消遣,何如?”
柳亨出自河东柳氏,下围棋是个高手。
从吏便取来棋枰、棋子。
马周无奈,只得强打精神坐下。
两人刚布下几子,帐外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被亲兵放入,几名斥候冲入帐内,为首一人脸颊冻得通红,眉毛胡须都结着白霜,难掩兴奋,单膝跪地,急声禀道,——话声也被冻得不太利索:“禀大将军!城东!城东有动静!约莫百余人,正从城头缒绳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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