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爷一下葬，奚宗珩就以奚府新主人的身份坐在中堂的上首。

他拖着长长的音调，谈奚午蔓与穆启白的婚事。

“这件事不能拖。”奚宗珩再三叮嘱。

漫长的谈话，没完没了的示威，那位高高在上的长辈，简直要耗尽晚辈们一生中所有白昼。

夜深时，奚午蔓拖着疲倦的身躯，随奚午潇到主宅西北的别院。

浴室是一个单间，与卧室隔了长长的回廊。

奚午蔓洗过澡，穿着厚厚的睡衣沿回廊回卧室，看见院门处有两个细长的人影。

橘色灯光在他们身前、身后、鞋子与大衣，偏遗漏他们的肩颈与脸。奚午蔓还是认出，那是奚午承与奚午潇。

奚午蔓莫名看得清晰，奚午承那满不在乎的笑。

奚午潇一摊双手，突然提高嗓音，说了奚午蔓唯一听清的一句话。

“可是那又怎样呢？”奚午潇说。

随后，他们的话音又匿于风中。

奚午承不经意般看向奚午蔓站的阴暗处，后者立马移开视线，加快脚步回她的房间。

手刚刚推开门，听见奚午承在叫她，奚午蔓的心紧了一下，缓缓回身，远远对上奚午承的视线。

院门的两个人完全走出那片阴影，走近奚午蔓。

“怎么了，哥哥？”奚午蔓的手有点冷，掌心却冒出汗。她感觉那两道目光来自地狱。

“你想回虚烟院子，还是想留在这里？”奚午承问。

“现在吗？”奚午蔓稍睁大眼睛。

“你哥哥要回虚烟院子，不放心你。”奚午潇的视线在两兄妹脸上来回游走，“我说你在这里会很安全，我可以明天送你回去。”

“跟哥哥走，还是跟潇潇姐留在这里？”奚午承将奚午蔓耳边一绺头发挂到她耳后。

“你让她自己选，不要给她压力。”奚午潇眉头微皱。

奚午承无声笑开，漫不经意：“潇潇姐，您要知道，蔓蔓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

“既然给她选择，干嘛还要威胁她？”奚午潇不满。

“威胁？”奚午承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面朝奚午潇，“我刚刚跟您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是蔓蔓的第一选择。”

“那是因为你威胁她。”

“是吗？”奚午承视线一转，弯腰平视奚午蔓的眼睛，“是因为我威胁你？”

“没。哥哥别多心。只是我以为今天晚上就住这边，所以洗澡换了睡衣。”奚午蔓表现得好像听懂那两人在争什么。

“那你可得好好解释一下，免得潇潇姐再误会。”奚午承心情愉悦。

根本没搞清状况，奚午蔓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茫然看看奚午承，又看看奚午潇。

“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你哥哥不会把你怎么样。”奚午潇说。

奚午承抿着浅笑，不说话。

“不会有任何人强迫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奚午潇给人一种语重心长的感觉。

“哥哥回去的话，我也回去吧。”奚午蔓说。

“为什么？”奚午潇不解，“今天晚上你不用有任何顾虑，你想在这里就在这里。你哥哥——”

奚午蔓忙打断奚午潇，说：“潇潇姐别误会。只是我的画还没画完。”

向那两位颔首，奚午蔓回到卧室换衣服。在屋里，她听见门口的说话声。

“她已经成年了！她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奚午潇愤愤不满。

“我跟你说过，我是她哥哥。”

“那又怎样呢？她多的是哥哥！”

“很抱歉，我是唯一的那一个。”

“你这完全是没把她当人！你连最基本的选择权都不给她。”

“且不说我给了她选择权。就算我没有给她选择权，又怎样？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您比我清楚才对，潇潇姐。”

“你认为我会对她做什么？”

“她的好奇心很重，任何没经历过的事都想去尝试一下。她只关心她的灵感，不会思考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也不知道做了某些事会有什么后果。”

“做什么，不做什么，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有选择的自由。”

“自由？”奚午承的话音断了几秒，“您要知道，潇潇姐，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她需要怎样的自由。”

“你真的认为你很了解她？”

“我不需要了解她，就像我不需要了解我自己。”

“你这是在害她。”

外面的谈话声渐渐低下去，也许他们没再说话。奚午蔓系好鞋带，拉开门，开门声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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