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至朱雀门!”
守门士卒的呐喊穿透呼啸的风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吱呀声中,刘璿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楼。
朱漆剥落的门楣上。
“长乐未央“的匾额在风中摇晃,仿佛在诉说着王朝的兴衰。他记得十二岁随父皇出巡时,也是从这扇门踏入皇城,那时兄长刘嗣牵着他的手,说要带他去看太液池的锦鲤。
“殿下,是否先回秦王府休整?“副将苏烈勒住马缰,甲胄上的兽首吞口随着动作发出咔嗒轻响。刘璿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紧闭的商铺——与三年前的繁华相比,如今的长安多了几分萧索。
“去东宫。“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调转马头时,玄色披风扬起,露出内衬暗绣的云雷纹。
东宫前的青铜麒麟兽首含着铜铃,随着马蹄声叮当作响。
刘璿翻身下马,靴底踩碎台阶上的薄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宫门前的侍卫齐刷刷行礼,红缨枪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却让他想起西域战场上士兵们挺拔的身姿。
“秦王殿下驾到——“黄门侍郎尖细的嗓音穿透回廊。刘璿步入正殿,檀木熏炉中燃烧的安息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昏黄,十二盏青铜雁鱼灯将光影投在蟠龙柱上,忽明忽暗。
“二弟!“爽朗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
太子刘嗣身着明黄龙纹袍,头戴通天冠,腰间玉带扣上的螭龙纹与他的冕旒遥相呼应。
他快步上前,袍角扫过青砖,带起一阵风。刘璿注意到兄长鬓角新添的白发,却在对方伸手拥抱时,闻到了龙涎香中混杂的药味。
“皇兄安好。“刘璿单膝跪地,行君臣大礼。
刘嗣连忙将他扶起,掌心的温度透过绣金线的袖口传来。
“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多礼?“他的目光扫过刘璿甲胄上未擦净的血迹。
“听闻贤弟在西域杀得鲜卑人丢盔弃甲,真是我大汉的栋梁!“
刘璿起身时,不经意间与兄长对视。
记忆中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藏在珠帘后,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他想起年前,正是这个兄长亲自为他斟酒送行,说“等你凯旋,我们再痛饮三百杯“。
而如今,殿外的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幽咽的声响,仿佛在嘲笑这份虚假的兄弟情。
“全赖父皇洪福,将士用命。“刘璿垂眸答道,余光瞥见案上未收起的竹简,字迹间隐约可见“西域屯田“字样。
看来自己在西域的一举一动,都早已传入东宫。
刘嗣拍着他的肩膀,将他引到主位旁的胡床上坐下。侍女奉上的茶汤冒着热气,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贤弟如今封王,食邑三郡。“刘嗣端起茶盏,轻吹浮沫。
“往后这天下,还要靠你我兄弟携手啊。“
“皇兄所言极是。西域虽平,但匈奴、鲜卑仍在边境虎视眈眈,唯有兄弟齐心,才能保我大汉基业。“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刘嗣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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