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天山如日中天,凫榜前二十中足有三席,江湖之中人人咋舌,但最高的【公子】群非也不过排在第六。
而云琅山轻易地占据五席,却没有什么人去讨论。盖因长久的存在导致习惯。
余清、赵佳佳天赋已尽,梁燕泥尚幼,梅剑溪显然是今年挑梁之人。而排在他前面的人中,再也没有二十岁以下的了。
池上二人俱都离去,两派长辈互相客气一番,相熟的剑门也言笑两句,便换了另一组人上来。
裴液将石簪雪送来的这壶好酒分斟给身边剑生,令大家俱都尝了,剩下小半壶来与李剔水浅斟慢饮,观察着不断上场的风格各异的剑者。
裴液早在各色剑籍、各人口中知晓过天下剑派,但如今一个个真实地展现在面前还是头一回。
他清晰地拆解着上场之人的每一式剑招,并与心中的剑理相互印证。
大多时候他还是询问身旁前辈的看法,李剔水的剑道积累确实远远领先半路出家的李贺,不过她很少和少年讲述剑理上的东西,只每次都会提供给少年一样最简单的、胜过或杀了场上之人的剑路。
大多时候都十分超出裴液的意料,他认为自己出剑已经算是很直奔本质了,但在女子提供的出剑方式面前简直显得粘滞而优柔寡断。
她讲出这些话的时候品着美酒,音调如常,终于令裴液窥见了一丝那皮囊下寒心悚骨的锋锐。
在这全新的教授与观摩下,裴液能感觉到自己最底下的那层地基正在一点点夯实——当你渐渐知晓了原来所谓广大天下剑派,大多数的剑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各有奇巧,鲜少高妙,对自己和天下剑界就有了更真实的认知,一种高屋建瓴的视野也就开始建立起来。
随着剑宴往下进行,园中气氛也越来越热络,本来这两个月来各派在神京就各有交流,如今但凡稍有些名气的剑者上场,无论胜败总能迎来四下里几声打趣与捧场。
裴液也瞧见许多有趣场面,最有意思的是位西南剑派的少女自信满满地上来,结果三两下之后便错手输了,她泫然欲泣地望向中央那六席,哽咽道:“商、商真传,我不是这样弱的,我准备一式剑,本来打算赢了之后请你指教的……呜呜”
商云凝脸上肉眼可见地茫然,心里也不知她弱不弱和自己有什么干系,沉吟了一会:“那你演来看看就是了。”
少女一愣,惊喜地破涕为笑,只远处那既为掌门又为父亲的男人沉默捂住了额头。
而很快裴液就小小惊讶地瞧见了几位少陇熟面孔,不知他们在龙湖剑会上表现如何,总之今日神色瞧着都还不错。
几人是以“少陇玉剑会”的名义而来,裴液瞧着向宗渊、南观奴、苏行可都分别下了场,西北边陲剑术于中原算比较新鲜,三人取了两胜一负,也赢得不少惊讶的赞叹。
裴液含笑望着他们,这时候也没再拆解这些故人的剑式了,只见那位由来骄傲的苏行可这时胜了敌人也有些沉默,他下意识四下扫了眼不知想看见什么,继而也有些不大自在地朝着中央六席躬身一礼,声调有些紧张发僵:
“群非真传、陈泉真传,斗胆相询,在下刚刚用的双生意剑乃是敝门【照水白月】与【暗珠沉渊】,久闻、久闻天山高风玉雪,幽都深玄冥远,不知……能否有些赐教?”
李剔水又微微偏头:“群非、陈泉,就是天山和北海的当代门面吗?这六个瞧着都挺不同凡响的,乃是哪家的?”
裴液道:“我也不认得,不过我想应该就是那六个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