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前所在意的唯有布兰卡等伙伴的安危,既然他们没有和她在一起,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被送到了眼下正逢兵战的班达罗格城内,凶多吉少之下只怕形势不容乐观;除开伙伴们的原因以外,就算是从感性的角度出发,她也仍然会更同情劣势中的王都守军一方,这不仅仅是出自她身为女王而本能反感叛乱者的基本立场,更重要的是,她或许不知道路易王究竟有多好多无辜,可她唯一能够确认的,就只有金氅将军究竟有多坏——世界上坏人虽然很多,但能像金氅这样妄图挖别人心脏搞什么献祭仪式的奇葩,哪怕在坏人里也得算是坏到凤毛麟角的程度。
完整的来龙去脉已在脑海中逐步成型,破局的思绪也正有条不紊地向前进展,但想要从问题中脱身而出,目下最大的困恼便只有——
尽快恢复自身的自由。
她一面想着,一面努了努劲挣动手腕,经由魔抗材质加持的石棉绳一如既往的牢固,未见任何松弛的迹象,想靠自己挣脱开来怕是太不现实;脚边倒是散乱着众多从木箱里倾覆出来的刀剑,或许可以作为切割绳索的利器,可在她被牢牢桎梏在椅子上无法移动的前提下,纵然距离再近也只能是咫尺天涯;眼前这两只班达尔也可以纳入考量,要不要以解手为由卖乖装可怜,请求看守们帮忙松一松绳子?更别了吧,就凭这两位色痞的德行,她哪怕再重来一万次也断不可能如此自讨屈辱。
备选方案一条接着一条被否定,局势却已愈发紧急、刻不容缓。在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她只觉头皮愈发麻木,而那股怪异的酥痒感竟也随之变得愈发清晰,好似一条由思绪具象而成的丝线正在发丝间蜿蜒游走,每一次的接触都犹如细微划过的电流触及神经,尽管仍旧微不足道,却也足以令她从幻觉的错感中区分出来;与绳索紧缚造成的酸疼不同,这股触感不知为何却莫名来得安心、来得舒适,不知不觉间竟已将她脑海中过渡的焦躁滤掉了大半。
经由片刻冷静的等待后,她终于在额前凌乱垂挂的刘海上找到了答案。
那是一只攀附着发丝的小巧萤火虫,看起来不过只有她半个指甲盖的大小,伴随着透明翅膀的轻盈扇舞,它此刻正宛如一个提着灯笼的小精灵一般在眼前忽明忽暗,点亮着她视野中憧憬已久的希望——不同于寻常同族,这只小萤火虫腹部闪烁着的是暖色调的赤红色微光。莫非是……
她忽的明白了一切,在悄悄舒了口气的同时顿觉如释重负,一直沉闷着压住心口的巨石终于平安落地了。
转机就在眼前。
当然了,同处一室之内的元宵和毛子可察觉不到她心境所发生的改变,在经由有一句没一句的一轮闲聊后,这哥俩居然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车厢角落里的她。
“话说回来,俺刚才出去观望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他想必是和金氅将军在一起,还在往咱这边赶来吧?”虽然没有直接提及名讳,但根据元宵那副心有余悸的神情,似乎不难猜出他口中的“那个家伙”具体指的是谁。
“嘁,那还用说,他一个外人,能有啥资格冲着俺们趾高气昂,不就全仗着有金猊大人和金氅将军替他撑腰么,还好意思自称什么‘魔尊大人’,真是恬不知耻!”毛子愤愤回道,“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了啥迷魂药,居然能叫一众大领导对他言听计从,反正离了金氅那厮,俺们班达尔还有谁把他当小孩啊!”
“就是这样啊,班达尔·洛格的事情怎么着也轮不上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还好意思说什么‘他请来的客人’,我呸,擒拿狼崽子不都是俺们班达尔的功劳吗,他又出了什么力气?光顾着拿鸡毛当令箭了!俺先说好了,他下次再敢摆什么谱,俺可绝不惯着嘞!”
“嗯哼,就你俩?我看还是算了吧。”正当两只班达尔群情激奋之际,她却冷不丁地突然开了口,话语间更是尽显鄙夷,“背地里口嗨放屁吹得比谁都响,真到了以实际行动践行自我的时候却又全都软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们班达尔不都是这副德行么,哼哼,我奉劝你俩还是早点洗了睡吧,他可不是你们这些小跑龙套能惹得起的角色哦。”
自打来了这里以后,这应该也是她头一回主动找他俩搭话吧,两只班达尔对此自是颇感意外,但是他们神情上的惊诧并未停留过久,很快便又被火山喷发般的集体震怒所取代,“喂妮子,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难不成恁和那家伙很熟吗?!”毛子恼羞成怒道,“别以为自己是个啥大人物就必须得高人一头,看清眼下的现状吧,恁就是再高贵、再厉害,这会儿也只是落到俺们手里头的俘虏,更没啥话语权!”
“呦,说几句大实话而已,两位爷这就恼羞成怒啦?不说别的,哪怕是气量这块儿你们也比不上人家呀。”她略显无辜地耸了耸肩,“实在不服气,你们去找他打一架啊,跟我一个人质撒气算什么东西?依我看啊,只能怪你们太没本事,所以才只好欺软怕硬咯!”
“小姐恁省省口舌吧,俺们脑瓜子也没那么笨,这几句挑拨离间可激怒不了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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