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密室。
死寂。
空气压抑得宛若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膛。
烛火在密不透风的室内无声跳跃,光线将墙壁上狰狞的兵器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朱棣与徐达的脸上,明暗不定。
桌案上,那枚“半月玉印”静静躺着,玉质温润,却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旁边,是那份刚刚用血与生命换来的口供,墨迹未干,字字惊心。
徐达的手,那双曾执掌百万雄师、定鼎大明江山的手,此刻正死死攥着桌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粗重的呼吸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如同破旧的风箱。
“胡惟庸……”
两个字从徐达的齿缝间挤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他疯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终于从这位大明军神的胸膛中爆发!
他眼中燃烧的,不再是震惊,而是化为实质的、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焰。
“毒杀二十万流民!谋害当朝亲王!他这是在自掘坟墓!他这是要毁了我大明朝的根基!”
朱棣却异常的冷静。
他的身躯挺拔如松,立在阴影之中,那张与朱元璋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玉印上,仿佛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死物。
“岳父。”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徐达的怒火。
“他不是疯了。”
“他是怕了。”
徐达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眸死死盯住朱棣。
“怕?”
“对,怕。”
朱棣的视线从玉印移开,迎上徐达的目光,那眼神中的寒意,比窗外的暴雪更冷,
“他怕我的‘神机铳’,怕我的‘钢铁厂’,更怕父皇在‘功绩’和‘猜忌’之间,那杆摇摆不定的天平,最终会彻底倒向我。”
朱棣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供词,发出笃、笃的轻响。
“所以,他等不及了。”
“他必须在我羽翼未丰,根基未稳之时,用最极端、最酷烈的方式,将我,连同整个北平的根基,彻底毁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冰锥,精准地刺入现实最核心的要害。
徐达胸口剧烈地起伏,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为沉重的、冰冷的理解所取代。
他明白了。
这不是疯子的狂悖,而是权臣在末路前的,一场蓄谋已久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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