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口倒扣的铁锅。
药阁密室中,七盏魂灯无声燃烧,火苗幽蓝,映得四壁浮动如鬼影。
云知夏盘膝而坐,白衣如雪,指尖却缠绕着一缕猩红心火,似血蛇游走,在她掌心凝成一道古老符印。
那枚中央母蛊静静悬浮于铜盘之上,通体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壳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渊的呼唤。
她的药感如丝,顺着蛊虫神经末梢逆流而上——穿廊、越狱、深入皇城西隅的地底深处。
忽然,她瞳孔骤缩。
眼前景象轰然炸开:一间阴冷石室,铁链悬挂刑架,沈青璃被赤身缚于其上,脊背裸露,皮肉翻卷。
一名白袍老者手持银针,正将一片漆黑金属薄片缓缓嵌入她督脉第三节椎骨缝隙。
金属表面刻满细密律文,泛着诡异紫光,每嵌入一分,便有一道微弱电流窜过女子全身,令她四肢剧烈抽搐。
针管连接臂膀,幽绿色药液正缓缓注入血管——是“律引强化剂”。
那是能彻底摧毁意志、重塑神智的剧毒之物,专为炼制听话傀儡而生。
可就在那一瞬,云知夏“看”到了更惊人的画面——
沈青璃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流下。
但她嘴角却诡异地扬起,越咧越大,最终化作一声嘶哑狂笑,像是从地狱爬出的疯魔。
空心丹已生效。
痛觉倒置,苦痛越深,笑得越欢。
她在笑他们愚蠢,笑这世间竟真有人以为能用酷刑驯服一颗宁死不屈的心。
云知夏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她不是心疼,而是震怒。
愤怒于裴元衡竟敢如此践踏医者尊严,以活人炼律;更愤怒于对方自以为设局精妙,实则早已踏入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小竹!”她声音低沉,却如刀劈寒冰,“取‘骨鸣针’与‘音引铜盘’来。”
小竹疾步上前,双手奉上一套乌黑器械——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尾端镶嵌共振晶石;一方古旧铜盘,刻满经络走向与声波频率图谱。
云知夏接过,指尖轻抚针尖,药感瞬间贯通整套装置。
她闭目凝神,以自身脉搏为引,逆向模拟沈青璃此刻的心跳节律,再借“反律蛊”为信道,将频率精准投射至那枚嵌入脊椎的金属骨片。
嗡——
铜盘轻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共鸣。
“她不能说话。”云知夏睁开眼,眸光冷厉如霜,“但骨头能响。”
当夜子时,风起。
墨十四伏于律修堂外围断墙之下,黑衣融于夜色,呼吸几近于无。
他手中握着一根特制铁锥,末端连着极细银线,直通药阁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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