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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凡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扇门。他迈开脚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警车,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都发出沉重而空洞的回响。
关青禾没有问,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冷,比冬夜更深重。她默默地跟着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冰冷的皮革座椅寒气刺骨。
关青禾发动车子。引擎低吼着,车灯划破暗淡的晨雾,汇入早高峰的车流。速度慢得如同龟爬,与来时判若两人。她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被晾衣架刮出的那道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她望着前方拥堵的车流,眼神却穿透了挡风玻璃,焦距落在某个遥远的、不可知的虚空里。那是一种彻底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从她身上无声无息地散发出来,冻结了车厢里每一寸空气。
警车最终停在分局停车场一个偏僻的角落。
引擎熄火,一切声响陡然消失,那种死寂瞬间淹没了他们。
祝一凡没有立刻下车。他沉默地坐着,侧脸在窗外灰白的天光里绷紧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过了很久,久到关青禾几乎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动作时,他才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凝重,从内袋深处掏出了他的备用手机。
没有解锁,没有滑动。他只是用拇指长久地、反复地摩挲着冰冷的屏幕边缘,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他打开了通讯录。指尖向下滑动,动作异常沉稳,不带一丝颤抖。无数个名字在屏幕上掠过,最终,停在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备注上:于洋。没有抬头衔,没有单位。只有这两个字。
他点开了那个名字。屏幕上跳出拨号界面,绿色的通话图标闪烁着微弱的光。他盯着那个图标看了足足五秒钟,才用一种完全听不出情绪、低沉平稳得可怕的语调,对着话筒说了四个字:“于洋,干活。”说完,他立刻掐断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机会。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被他随手丢在操控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推开车门,凛冽的空气瞬间灌入。他没有看关青禾一眼,径直下车,走向交警大楼沉重的玻璃门,背影挺直,步伐稳定,仿佛刚才那通简短到诡异的电话从未发生。
4、
关青禾一反常态地没有下车,警车残留的暖意正被寒气迅速吞噬。看着祝一凡消失在玻璃门后,她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针一样扎在脸上。停车场空旷而寂静。关青禾从小包里掏出平板,屏幕的冷光映着毫无表情的脸。指尖在冰冷的玻璃屏上滑动,精准地点开加密通讯录里那个代号:“幽灵部落”。
一个简单的数字地址跳了出来。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她打开匿名邮箱,将那个地址,连同唯一一句指令:“查‘好运来’彩票店,关联湖跺鬼市,有一查一,不放过任何一丁点的问题。” 她的手指轻按,邮件发送成功的轻微震动从掌心传来,像一个微弱的确认信号。随即,警车那扇沉重的车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停车场里浑浊的冷空气。
交警大队内部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浪潮,裹挟着汗味、消毒水味、焦躁的交谈和电话铃声,瞬间将关青禾淹没。这阵子,因为疫情的缘故,增设了临时的防护衣收集站,整个大队笼罩在一股怪味之中,疲惫感像沉重的铅衣,再次砸回肩头。
祝一凡已经不见踪影,大概直接扎进了他那堆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卷宗里。整个白天,关青禾像一枚被无形丝线操控的陀螺,在接警台、笔录室、物证科之间高速旋转。吵架的事故双方、对划分事故不满的老太太、路边被划伤的汽车,被贴了一个月的小广告…无数琐碎又真实的麻烦填充着每一秒,挤压着愤怒和那个被碾碎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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