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楼的红灯笼挂得满满的,门口的伙计见了崔一渡,赶紧迎上来:“王爷,玉兰姑娘已经等着了。”
进了雅间,崔一渡让仆人摆上茶点,对裴元昭说:“玉兰姑娘是玉春楼的头牌,唱得一手好曲,尤其是小调,特别婉转。”
话音刚落,就听见帘外传来琵琶声,清脆得像泉水叮咚。接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梳着堕马髻,头上插着一支玉簪,手里抱着琵琶,笑着福了福身:“景王殿下,大人,奴婢玉兰。”
玉兰坐下来,调了调琵琶,开口唱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①”
这是《陇头吟》,裴元昭家乡的小调。他手里的茶碗顿住,眼睛慢慢红了。
崔一渡注意到他的反应,悄悄给玉兰递了个眼色,玉兰会意,又唱了一遍:“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②”
裴元昭放下茶碗,声音哑哑的:“玉兰姑娘,你怎么会唱这曲子?”
玉兰笑了笑:“奴婢的母亲是中原国陇右人,在奴婢小时候,她教奴婢唱的。”
裴元昭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家乡的山上,也有这样的流水,春天的时候,桃花落在水里,顺着水流下去,像飘着一片霞。”
玉兰轻声道:“奴婢母亲说,陇右的山很高,天很蓝,风里带着野菊花的香。”
裴元昭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这是我家乡的玉佩,送给你,多谢你唱的曲。”
玉兰赶紧推辞:“大人,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拿着吧。”崔一渡笑着说,“裴大人要是不送,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玉兰接过玉佩,收进怀里,福了福身:“多谢裴大人。”
三人坐了许久,直到月亮爬上树梢,才起身告辞。裴元昭走在前面,崔一渡落后一步,对玉兰说:“玉兰姑娘,今日多亏你了,明日我们还来。”
玉兰笑着说:“景王殿下放心,裴大人是好人,奴婢愿意唱给他听。”
崔一渡追上裴元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裴大人,今日舒心吗?”
裴元昭望着天上的月亮,笑了:“舒心!比我来大舜的任何一日都舒心。”
“那就好。”崔一渡说道,“以后我天天带你来,直到你把京城的好吃的都吃遍,好玩的都玩遍。”
裴元昭摇头:“不用,今日足够了。”
崔一渡让梅屹寒把裴元昭送回驿馆。裴元昭坐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象牙折扇,嘴角带着笑。他忽然觉得,大舜国京城的风,比家乡的还暖。
接下来两日里,崔一渡派梅屹寒到驿馆,把裴元昭接出去游玩听曲,裴元昭嘴巴上说推辞,却每次都会赴约,一个人在玉春楼里静静听着玉兰弹唱。其他使官还以为裴元昭外出调息身体,唯有周远看出端倪,默默冷眼旁观。
到了谈判的最后一日,成德帝把卫弘睿叫到宫里商讨其他事情,会议由礼部尚书张鸣策主持,各方使臣齐聚鸿胪寺政事堂,崔一渡在堂上旁听。
周远陈奏通商利弊,言辞恳切,条理分明,坚持铁矿的价格按照最早和赵文博的约定执行,裴元昭仍然不肯松口,坚持要降三成。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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