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她将卫星电话轻轻放回桌面。然后,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流动的灯火。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只有雨声,和她的呼吸。
尘埃落定。
她是韩丽梅。也是那个在1984年夏天,于北方小县城医院产房里,被血淋淋捧出、哭声细弱、旋即被亲生父母在生存绝境中决定“送走”的女婴。是那个名叫“张小花”(或许)的、还没来得及被这个家庭真正接纳和命名,就被交换出去的、不受期待的“第二个女儿”。
而张艳红,是她生物学上的妹妹。是那个在她被送走后约一年半出生、却使用了她的出生日期、在那个破碎贫穷的家庭中长大、承受了此后所有贫困、忽视、索取和重担的女孩。
科学数据,将这两条原本看似平行、互不相干的人生轨迹,以一种冰冷而绝对的方式,焊接在了一起。血缘的锁链,在此刻,被彻底锻造完成,无可辩驳,也无法挣脱。
韩丽梅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喜悦的成分,更像是一种混合着自嘲、了然、和某种对命运荒诞安排的、冷眼旁观的意味。
原来如此。
所有的直觉,所有细微的熟悉感,所有调查拼凑出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个简单、却又无比复杂的生物学事实。
她得到了答案。一个重量远超任何商业并购案的、关于自身根源的答案。
现在,她知道了。
那么,接下来呢?
二、报告锁进保险柜的仪式感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一些。雨丝在玻璃上汇成更细、更急的水流,将城市的灯火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韩丽梅没有在沉默中沉浸太久。大约过了五分钟,她重新坐直身体,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制,甚至带着一丝处理完重要事务后的、职业性的利落。
答案已经获得,情绪(如果刚才那瞬间的复杂心绪可以算作情绪的话)已被妥善收纳、封存。现在,是处理“信息”和规划“行动”的时候了。
她首先需要备份这份终极报告。虽然卫星电话本身是最高安全级别,且有物理加密和自毁装置,但她习惯于多重冗余。她拿起卫星电话,通过一条独立的有线加密线路,将那份PDF报告,传输到了书房那个需要三重生物识别才能访问的、完全物理隔绝的私人数据保险柜服务器中。传输过程加密,且自动在私人服务器上生成另一组独立的加密副本和校验码。
传输完成,确认无误。
然后,她需要一份不依赖任何电子设备的、绝对物理的硬拷贝。这是韩建国教给她的习惯——对于最重要的信息,永远保留一份无法被远程篡改或删除的实体证据,即使那证据本身也需要最严密的保护。
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那台与外部网络完全物理隔离、专用于处理绝密文件的激光打印机旁。这台打印机甚至没有无线模块,使用的墨粉和纸张都是特殊材质,带有肉眼不可见的防伪标记。她将卫星电话通过另一条独立线路连接打印机,输入指令。
打印机发出低沉、平稳的启动声。一页页纸张被迅速、精准地吐出。每一页上都印满了复杂的图表、数据、专业术语,以及那行醒目的、加粗的结论:“支持样本提供方(编号:ZH-LN-2023-011)与您存在亲子关系(母女关系)。统计学置信度:> 99.99%。”
报告不厚,大约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