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先行谢过张兄了!”朱炎郑重道谢。张承业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意味着他正式将朱炎纳入自己的交往圈层,并愿意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张承业又坐了片刻,探讨了些府试可能涉及的范围和注意事项,方才告辞离去。
送走张承业,朱炎独自在院中站立良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县试过关,结交张承业,得到李教谕隐约的赏识……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他很清楚,府试才是真正的龙门。竞争的激烈程度,远非县试可比。他需要更加系统、深入地钻研经史,锤炼八股文章,同时,也不能完全放下“石漆墨”这条经济命脉和赵虎这几个初步凝聚起来的人手。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童生只是起点,一件崭新的“青衿”(秀才服色,此处代指童生身份)刚刚披上,前路漫漫,他必须更加谨慎,也更加努力。
夜色渐浓,小院的书房里,灯火再次亮起。这一次,灯光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也更加沉稳。
第十二章府试锋芒
归德府城,比之商丘县城,自是另一番气象。城墙更高更厚,街市更显繁华,车马行人川流不息,透露着一府之地的中枢气派。然而,在这份繁华之下,依旧难掩民生之艰,流民乞丐时有所见,城门口盘查的兵丁神色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疲惫。
朱炎与张承业结伴而行,在府试前数日便抵达了府城,租住在离考棚不远的一处清净客栈。赵虎本想跟来,被朱炎以“安心经营,勿引人注目”为由留下,只带了最为机灵的猴子随行照料起居。
府试由提学御史(学政)亲自主持,规格远非县试可比。来自归德府下辖各州的童生云集,客栈、酒楼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与竞争气息。张承业交友较广,不时有相熟的生员前来拜访,言谈间多是打听学政喜好、揣摩考题风向。朱炎则大多时间闭门不出,或是与张承业切磋文章,或是独自温书,将心神沉浸在经史子集之中,力求将原身的记忆与自己的理解融会贯通。
考日清晨,天色未明,考棚外已是人头攒动。经过严格的搜检,朱炎提着考篮,按号寻得自己的狭窄号舍。坐下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静待发卷。
当考题发下,朱炎迅速浏览。经义题中规中矩,他凝神静气,依照平素所学,破题、承题、起讲、入手,一路写来,力求稳妥工整,不敢过于标新立异。他知道,府试这一关,扎实的基础和规范的格式往往比奇思妙想更重要。
然而,到了策论题,他的精神不由一振。题目是:“问:近年来,漕运屡有阻滞,河道时有淤塞,以致京师粮饷不继,沿途百姓亦苦于转运之劳。当以何策疏浚保全,兼利国计民生?”
漕运!这是关系到明朝北方命脉的大问题。朱炎脑中立刻浮现出关于明代漕运的种种记载,以及现代水利、物流管理的某些基本原理。他沉吟片刻,没有急于动笔。
他先是从传统角度入手,引经据典,强调漕运的重要性,论述疏浚河道、加固堤防、增设闸坝等常规方法。这部分写得四平八稳,符合一般士子的认知水平。
但写到后半部分,他笔锋悄然一转,结合自己了解的一些地理知识和管理理念,提出了几点更为深入的看法:
其一,他提出“循地势,择便利”,建议仔细勘察沿途水系,在某些地段可考虑开辟辅助性的“支线”或“月河”(类似现代的分流河道),以分担主河道压力,避开险峻或易淤塞区段。
其二,他建议“严考成,专责成”,认为河工、漕务牵涉衙门众多,易相互推诿,应明确各级官吏在漕运维护、河道疏浚上的具体职责,并与考绩升迁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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