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紫夜心中,也许心然才是那个最为重要的支柱罢?
心然嗓音似雪涧融冰,抚在林紫夜背心的指尖却泄出一缕紫氲。温润医气顺足少阴肾经游走,熨平了少女冻得青紫的足踝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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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柴火在陶盆里噼啪作响。
孙原在榻上睡着,林紫夜收回手,低声道:“内伤有些重了,他这副身体太弱,虽然养了这些时日,回气还是会有停滞。他怎么会遇到这般高手?”
烛火在青铜朱雀灯树上摇曳,映得屋内陈设半明半暗。一尊错金银博山炉吐着龙脑香的青烟,缠绕在紫檀木屏风的云气纹间。林紫夜斜倚着嵌玉凭几,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玄玉佩的螭龙纹,琥珀色瞳孔倒映火光,却如封冻的冰湖,不见涟漪。
心然在一旁坐着,煮着一壶开水,她就那样坐着,便是温柔的模样。
听着林紫夜的问话,她便将晚上的事情缓缓道来。水汽升腾间,心然眸光溯回三月前的白马寺。
心然三个月前便到了白马寺,幸而见到了住持康巨。当她以安世高所传“七觉支”禅理相询时,老僧掌中菩提子倏然顿住——药神谷少女竟通浮屠奥义如数家珍。
长居药神谷,心然一边读书,一边教孙原,以她的天资,熟读佛经儒典,到了白马寺之中,竟然也能讨论浮屠奥义,令康巨住持极为惊讶,便要进入梦缘塔参阅各类典籍,康巨住持便也答应了。也正因如此,心然得见那白马寺佛法武功第一的修者云患。
林紫夜闻言,唇角倏然抿成一道冰线。她并未立刻回应,反将目光投向窗棂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心然的话语不过是掠过耳畔的飞蛾,连半点痕迹都不值得留下。直到烛火爆开一星噼啪,她才缓缓转眸,眼底的震惊被碾碎成冰冷的疑问:“白马寺?”
心然离开药神谷本就是为了找寻孙原武功的弥补之法,自然知晓了孙原那一身真元是“醍醐灌顶”秘法得来。奇怪之处便是,心然、林紫夜自幼便与孙原在一起,孙原一身修为系心然手把手教出来的,以心然的眼力,竟然也看不出孙原究竟是如何修行出了偏差,自身痼疾愈发严重的。
她垂首抚过孙原枕畔的药囊,囊面湘绣的星斗纹已被摩挲得泛毛。她嗓音温软似春水,却字字如凿入青石的刻痕:“醍醐灌顶之法……原是该渡人的舟楫,怎就成了锁魂的桎梏?“
林紫夜跪坐榻前,拆散发髻任青丝泻落肩头,以木勺蘸了温水,一滴一滴润进孙原龟裂的唇间,手里的漆碗在暗夜里绽出柔韧的微光。
炉上陶壶蒸腾的白雾里,心然素手执便面,袖口滑落处露出霜雪般的腕骨。火光跃动映亮她低垂的睫羽,青丝如瀑垂落腰际,发梢扫过林紫夜紧裹紫衣的膝头——那曲线丰盈如早春杏蕾的肢体此刻紧绷着,唯在目光掠过榻上昏迷的孙原时,才泄出一泓冰河解冻般的柔光。
“当今天子,便是那执棋之手么?”心然唇间逸出的低语,惊得林紫夜霍然抬头。
这天下,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能对孙原的事情知之甚详?
也许张角也知道白马寺高手如云,剑尊王瀚杀入帝都,不就是为了一试大汉的高手实力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