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队伍继续前行。出城门,上官道,两侧景色渐从街市转为郊野。深秋的清晨寒意料峭,枯草上覆着一层薄薄白霜。远处西郊山峦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伏踞的巨兽。
云澜放下帘幔,重新靠回软垫。指尖探入袖中,摸到那柄匕首冰凉的鞘。
猎场,要到了。
围场辕门高达三丈,彩旗招展。御驾抵达时,朝阳已跳出山脊,金光泼洒下来,把辕门前黑压压跪迎的官员、宗亲、禁军,都镀了一层刺目的亮。
鼓号齐鸣。云澜下辇,踏着猩红毡毯,一步步走向那座巍峨的明黄御帐。两侧跪伏的人潮中,无数目光偷偷抬起,又慌忙垂下。探究的,畏惧的,期待的,恶意的……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她背上。
她面不改色,径直入帐。
帐内已布置妥当。龙椅,御案,屏风,香炉。熏的是龙涎香,味道浓得发腻。云澜在案后坐下,陈安奉上温茶。
帐外传来通传声:北境镇北将军谢无戈,奉旨觐见!
宣。
帐帘掀开,谢无戈大步进来。他已换回将军朝服,玄甲外罩绯袍,腰间佩剑。脸上那道疤在帐内光线里显得格外深刻。他单膝跪地,甲叶铿然。
臣谢无戈,叩见陛下。
将军平身。云澜抬手,一路辛苦。
谢无戈起身,垂手立在下首。他没抬头,目光落在云澜案前那片空地上。帐内静了一瞬,只闻炉中香炭轻微的噼啪声。
围场各处,可都稳妥?云澜问,声音不高。
回陛下,臣已巡视一遍。禁军布防周密,各处哨卡皆已就位。北坡兽窟及周边,臣加派了双岗。谢无戈顿了顿,落星湖方向,按陛下吩咐,三里内已清场,只留例行巡查。
好。云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温热,滑过喉咙,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秋狝典仪何时开始?
辰时三刻,祭旗。巳时正,陛下开弓射鹿,典仪即成。之后便是各部将士、宗亲子弟较技狩猎,日落前收围,清点猎物,论功行赏。谢无戈语速平稳,像在背诵章程。
帐外传来鼓声。沉沉三响,震荡四野。
陈安近前:陛下,时辰到了。百官已在祭台前候驾。
云澜放下茶盏,起身。明黄斗篷在身后铺开,拂过地面。她走到帐门前,停步,侧头看了谢无戈一眼。
将军今日,跟紧朕。
谢无戈抬眸。四目相对,一瞬。
臣,他沉声道,寸步不离。
帐帘掀起。刺目的天光涌进来,晃得人眼前一白。
祭台高九级,矗立在围场正中的旷地上。台上旌旗招展,台下黑压压跪满了人。文武百官按品阶列于左,宗亲勋贵列于右,禁军甲士环列四周,枪戟如林。
云澜一步步踏上台阶。衮服沉重,压得她脚步有些发飘。胸口金丝甲勒得她喘不过气,额角渗出细汗。但她背脊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一步,又一步。
终于踏上最后一级。高台之上,天风浩荡,吹得她斗篷猎猎作响。
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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