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上满是凝重:“阿星啊,风太大了,快进屋!门窗都钉牢了,没事!”
阿星走到老陈头面前,没有进屋。他沉默地解下一直贴身挂在脖子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的、贝壳打磨成的发卡,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十分光滑。那是阿汐前些天在海滩上捡到一枚特别的白蝶贝,央求他帮忙打磨的。他磨了很久,很小心,贝壳温润的光泽像极了阿汐眼睛里的神采。
他拉起老陈头粗糙干枯的手,将这枚还带着他体温的贝壳发卡,郑重地、缓慢地放在老人的掌心。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用力地指向村东“鬼见愁”的方向。最后,他闭上眼,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动作清晰,含义残酷。
老陈头的手猛地一颤,那枚小小的贝壳发卡差点掉落。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紧了那枚发卡,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阿星的脸,试图从那张年轻却死寂的面容上找到一丝玩笑或犹豫的痕迹。
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告别的决然。
“阿星……你……”老陈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你不能……不能想不开啊!有啥坎儿过不去?跟陈伯说!咱……咱想办法!”
阿星只是再次用力地摇头,眼神平静得可怕。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陈头剧烈颤抖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和安抚。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那间低矮的泥坯小屋,轻轻关上了门。
老陈头僵立在狂风呼啸的院子里,像一截骤然枯死的树桩。手里那枚小小的贝壳发卡,硌得他生疼。浑浊的老泪终于冲垮了堤坝,混合着风沙,无声地滚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他知道,他留不住这个年轻人了。那孩子眼里的死志,比即将到来的台风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台风登陆前夜,风势达到了顶峰,如同万千厉鬼在屋外尖啸哭嚎。雨水疯狂地抽打着屋顶和窗棂,发出密集而恐怖的爆响,仿佛要将整个小屋彻底撕碎、卷走。整个渔村在自然的暴怒中瑟瑟发抖,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狂风暴雨主宰着一切。
阿星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没有点灯。浓重的黑暗将他彻底吞没,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惨白闪电,瞬间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深潭般死寂的眼睛。
他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几样东西:一枚边缘锋利、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的黑色贝壳碎片(取自“鬼见愁”附近特有的礁石);一小块被海水浸透、边缘磨损的深蓝色粗布(来自他身上这件阿海伯给的旧工装);还有……一枚小小的、廉价的塑料纽扣(小虎子某次玩闹时拽掉塞给他的)。
这些,将是“阿星”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无声的遗物。
他将这几样东西,用一块同样粗糙的布片仔细包裹好。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郑重。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破旧的木箱前。里面是他为数不多的、属于“阿星”的东西。他摸索着,拿出一个磨损的塑料打火机——老陈头生火用的,被他借来一直没还。
最后一次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短暂地映亮了他手中紧握的贝壳碎片、布片和打火机。冰冷的反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走到门后,侧耳倾听。外面只有风声雨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间小屋在狂暴海洋中的最后挣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狂暴的风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力量冲撞进来!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毫不犹豫,像一道融入风雨的影子,一头扎进了外面那吞噬一切的、墨黑的风暴海洋之中!
狂风如刀,瞬间割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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