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不是病” 他摇着头,重复着,“是‘引’是‘引’啊,把村里的‘脏东西’‘晦气’‘灾祸’都‘引’到他身上去,让他一个人‘吃’下去”。
“大家伙儿都怕啊,怕得不行,怕那没来由的怪病,怕牲口一夜死绝,怕地里颗粒无收,怕日子过不下去,怕死,怕得要命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源自骨髓的恐惧,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只能让他‘吃’下去,让他‘守着’挡着,这是唯一的法子”
“他爷爷是好人啊,厚道人,读过书,明事理,他一开始拼了命地护着,跟村长吵,跟族老闹,像头护崽的狮子” 老人的眼中泛起一丝浑浊的泪光,“可有什么用?看着村里接二连三出事,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也起了红点,高烧,他他最后没法子了啊,不认也得认,这是‘规矩’,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选人看‘命格’,小龙他命格太‘硬’,命不好啊”
老人的话语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夹杂着浓重的乡音和酒精的麻痹,像一堆破碎的、染血的玻璃渣。但小俊听懂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将他之前模糊的猜测彻底砸成了冰冷、残酷、令人窒息的事实!这不是天灾,不是意外!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由集体的恐惧和自私驱动的人祸!整个村庄的懦弱、愚昧和对灾祸的无限恐惧,共同将那个曾经阳光灿烂的、无辜的孩子推上了祭坛!而小龙的爷爷,那个深爱着孙子的老人,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绝望中,最终在“守护全村”和“守护至亲”之间,被无形的、名为“规矩”和“多数人”的巨轮碾过,选择了痛苦的妥协。这妥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将小龙彻底钉死在“守村人”位置上的最后一道枷锁。
接下来的几天,小俊像一个幽灵,沉默地游荡在村庄里,目光却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那个角落的身影上。他观察着小龙的行动轨迹:每天清晨,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刺破黑暗,小龙便会准时出现在枯死的老槐树下,静静地坐着,面朝村庄,一动不动,如同与枯树融为一体,直到日上三竿。黄昏时分,他会沿着村道蹒跚而行,在垃圾堆、臭水沟旁,捡拾村民丢弃的死鸡、烂菜叶、发霉的食物,默默地抱回他那破败的院子,堆在墙角。那堆腐烂的东西,在夏日的炎热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吸引着成群的苍蝇。
一次,张木匠家那个七八岁的淘气小子爬树掏鸟窝,不慎摔了下来,小腿骨折,疼得哭天抢地。当天下午,小俊就发现小龙蜷缩在老屋的角落里,浑身滚烫,发起高烧,意识更加模糊。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胳膊上那些暗紫色的溃烂斑块,如同获得了邪恶的生命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爬上了他干瘦的脖子,脓血渗出,散发着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
小俊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他不再有任何怀疑。小龙,这个被剥夺了神智、被剥夺了人生的孩子,真的在用他那残破的躯体和灵魂,作为容器,吸收、承载着这个村庄所有的“厄运”。每一次或大或小的灾祸降临,都会以成倍的痛苦和生命力流失,反馈到小龙身上。他像一个活着的、不断被消耗的“人柱”,沉默地承受着整个村庄的恐惧之重。村民们那“丰盛”的喂养,那刻意的隔离,那集体的沉默,都是为了维系这个血腥而古老的“传统”,确保这个“容器”能继续运转下去,直到被彻底榨干、耗尽。
真相如同冰冷的毒液,渗透了小俊的四肢百骸,带来的是灭顶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胸中翻腾着咆哮的怒火,想要冲进人群,撕开他们伪善的面具,将血淋淋的真相砸在他们脸上!他想质问村长,质问那些族老,质问每一个沉默的村民,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们怎么能?!他想拉起小龙枯柴般的手,带他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逃离这个以“守护”为名的地狱!
然而,当他看着那些在田间劳作、在门口闲聊、在婚礼上推杯换盏的村民时,看着他们脸上那被岁月和辛劳刻下的、看似淳朴的皱纹时,看着他们眼中那深藏不露的、如同冬眠毒蛇般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同时,他发现自己像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缚,动弹不得。这不是某一个恶人的罪孽,这是整个村庄的共谋!是植根于愚昧、恐惧和生存本能深处的、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献祭!他们用沉默、用冷漠、用那碗“丰盛”的饭菜、用那些刻意的回避,共同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小龙牢牢禁锢其中,也将自己包裹在一种畸形的“安全”里。任何试图打破这沉默、戳穿这秘密的行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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