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溃烂状态,渗出粘稠的黄色组织液,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像几块丑陋的、正在腐烂的烙印。那绝不是普通的皮肤病,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污秽的东西腐蚀过。
小俊借宿在二柱家闲置的老屋里。这屋子也透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和寂寥。夜晚,白天的喧嚣像退潮般迅速消失,村庄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几声零落的狗吠,在空旷的田野间孤独地回荡,更添几分凄凉。远处山林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狰狞而陌生。小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天所见的一切在脑海中疯狂翻搅:小龙空洞的眼神、胳膊上溃烂的紫斑、面对枯槐树时那诡异的纯真笑容、村民们躲闪的目光和刻意的阻挠…… 这些碎片像冰冷的拼图,在他心中拼凑出一个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不安的轮廓。一种源于直觉的、深沉的寒意浸透了他的骨髓。
后半夜,万籁俱寂。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如同鬼魅的低语,穿透薄薄的土墙,断断续续地钻入小俊的耳朵。声音来自隔壁二柱爹的房间。
“看那样子,怕是快撑不住了” 是村长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无法掩饰的焦虑,像绷紧的弦。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二柱爹,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淹没,模糊不清。
“得想个办法……不然……不然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 村长的声音更低,带着一种深重的恐惧,仿佛在谈论某种无法抗拒的瘟疫。
“唉……苦了……苦了那孩子了……” 二柱爹的声音充满了浓重的、化不开的无奈和疲惫,像背负着千斤重担。
“说这些……顶什么用?都是……命!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只要他……还‘守’着……挡着……大家伙儿……就都能……好好的……” 村长的语气陡然强硬起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将“命”和“规矩”咬得极重,仿佛在说服对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模糊,如同沉入水底的气泡,最终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小俊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那几句碎片般的话,却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凿进了他的意识深处“撑不住了”、“挡着”、“苦了那孩子”、“命”、“规矩”、“好好的”,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组合,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足以颠覆认知的可怕轮廓。一个关于“守护”与“牺牲”的、被沉默和恐惧包裹的黑暗真相,呼之欲出。
第二天一早,小俊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找到正在收拾残局的二柱。二柱的脸上还残留着宿醉的疲惫和一丝新婚的喜悦余烬。小俊把他拉到僻静处,单刀直入“柱子,小龙他爷爷呢?他现在一个人住哪儿?”
二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闪烁,嘴唇嗫嚅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很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小龙爷爷走了有五六年了吧。一场急病,没熬过去。现在小龙就一个人,住在他爷爷留下的老屋,在村子最东头,挨着村口那棵老槐树。”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望向老槐树的方向。“他爷爷是好人啊,厚道。小龙傻了以后,都是他爷爷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寸步不离。可惜老天爷不长眼,走得早不然小龙也不至于”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那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某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东西。
小俊的心沉了下去。他谢过二柱,径直朝着村子最东头走去。越往东走,房屋越显稀疏破败,人烟也越发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凉和衰败的气息。终于,在离枯死老槐树不足百米的地方,他看到了那间孤零零的老屋。
眼前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加触目惊心。土坯墙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麦秸和碎石,像一块块溃烂的皮肤。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豁开几个狰狞的大口子,露出底下腐朽发黑的椽子和稀疏的茅草。整个房子倾斜着,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它彻底推倒。院子早已被齐腰深的荒草彻底吞噬,只在门口到屋门之间,顽强地踩踏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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