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我需要信得过的弟兄!”李振华的目光充满了恳切甚至是一丝哀求。
谢文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张张面孔。副营长需要统筹全局,几个新任连长经验尚浅……忽然,一个名字跳入他的脑海——原二连副连长,现任一连连长,陈石头。这是个沉默寡言、打起仗来却异常凶狠沉稳的客家汉子,东征时期就是战斗骨干,贺胜桥带伤坚持战斗,是营里目前为数不多的、能让他完全放心的老底子之一。
“我让陈石头的一连跟你去!” 谢文渊猛地睁开眼,下定决心,“石头打仗稳,不怕死!我把营里最后两挺花机关也加强给他们!坑道里面,就交给他们了!”
“太好了!多谢谢营长!” 李振华激动地抓住谢文渊的手,用力摇了摇,“我这就去准备!明晚……不,应该说是今晚子时,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李振华匆匆离去后,谢文渊立刻让勤务兵找来纸笔,他靠在床头,忍着伤痛,亲自给陈石头写了一封简短而沉重的手令,说明了任务的极端重要性和危险性,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坑道作业完成和工兵安全。他特别强调:“石头,此役关乎武昌得失,北伐成败!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的那股狠劲拿出来!坑道在,你在!坑道失,你也不必回来见我了!”
手令被立即送往前线。谢文渊躺在病床上,心却早已飞到了宾阳门外那片隐藏着惊天秘密的土地之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仿佛能听到那地下深处,镐头刨挖泥土的沉闷声响,能感受到陈石头和工兵们在那狭窄、潮湿、缺氧的空间里,挥汗如雨,与死亡赛跑的紧张。
夜幕再次降临,秋雨似乎更大了。远处的武昌城漆黑一片,如同蛰伏的巨兽,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照明弹和零星的冷枪,提醒着人们这里仍是战场。
子时将近。谢文渊挣扎着爬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任凭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死死盯着宾阳门的方向。医院里一片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脚下的大地猛地剧烈一颤!紧接着,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轰鸣,从宾阳门方向滚滚传来!那声音并不尖利,却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力量!医院的窗户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谢文渊死死抓住窗框,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他看到,宾阳门那段城墙所在的位置,猛地向上拱起,然后,在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烟尘中,如同被巨人之手撕开一般,轰然坍塌下去!一个巨大无比的、狰狞的缺口,赫然出现!
成功了!坑道爆破成功了!
几乎在城墙坍塌的同一瞬间,如同海啸般的冲锋号声和成千上万北伐军将士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响起,震碎了武昌城下这短暂的死寂!
“冲啊!!!”
“革命万岁!!”
无数的灰色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那新生的缺口,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总攻!
谢文渊热泪盈眶,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他知道,陈石头和李振华他们,做到了!武昌的坚城,终于被这来自地底的惊雷,劈开了!
然而,狂喜之余,一股深切的担忧也攫住了他。爆炸点如此猛烈,在坑道内执行护卫任务的陈石头和他的弟兄们,他们……怎么样了?他不敢细想,只能死死地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缺口,在心中为他们,也为所有冲锋的将士,默默祈祷。
坑道惊雷,石破天惊。武昌之战,迎来了最终的转折点。而胜利的曙光之下,注定掩埋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牺牲与忠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