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市还在沉睡,街道上只有零星的清洁车缓缓驶过,洒水声在寂静中轻轻回荡。楼宇之间,一扇窗透出微弱却坚定的光——是亚瑟书房的灯。
他坐在书桌前,背脊挺直,像一根绷紧的弦。电脑屏幕泛着冷白的光,映在他略显憔悴的脸庞上,眼底有青黑,但眼神锐利如刀。数据流在终端窗口不断滚动,绿色字符如同暗夜中的密码洪流,无声地揭示着某种被刻意掩埋的真相。昨夜小亚明熬到凌晨三点,终于将最后一段加密信息解码完成,原始日志刚刚导入分析系统,自动比对程序正在运行。
亚瑟的目光停在屏幕上那三笔异常转账的终点账户名上:“北辰资本”。
四个字,像一枚钉子扎进他的记忆深处。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一场巧合。可他知道,这不是。商业世界里,哪有什么偶然?尤其是涉及百亿级项目的资金流向,每一分钱都有它的轨迹和意图。
三年前的那一幕,骤然浮现眼前。
并购案听证会上,北辰资本代表陈立远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站在投影幕布前,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这个市场不需要犹豫的人。亚瑟先生,你挡了我的路,迟早要出局。”他说这话时,目光直视亚瑟,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双眼睛,冷得像冬夜结冰的湖面。
当时会议室一片沉默,股东们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有人低头记录。亚瑟没反驳,只点了点头。项目最终被截胡,对方以极快的速度完成注资交割,而原本卡壳的资金链竟一夜之间畅通无阻。业内传言四起,说是有“背景”撑腰,可查无可查,最后只能归为“资本运作能力强”。
亚瑟那时选择了退让。不是怕,而是判断局势未明,硬碰只会两败俱伤。他以为那是竞争的终点,如今看来,那不过是风暴前的第一道雷声。
他伸手点了根烟,火光在昏暗中闪了一下,随即被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他从不在书房久留烟味,尤其不愿让艾迪闻到。但他需要这一瞬的清醒,来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
鼠标轻点,他调出了三年前的档案压缩包。层层权限验证后,一份PDF缓缓加载出来:《FZ-917项目尽调报告》,附件包含股权结构图、资金审批流程、关键人物访谈记录。他一页页往下翻,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北辰资本当时的实际控制人确实是陈立远,公开履历写着“已于2021年正式退出企业管理,转为顾问身份”。可就在最近三个月,这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离岸基金突然活跃起来,频繁进行跨境资金划转,操作时间多集中在深夜或节假日,刻意避开监管高峰。
更让他瞳孔微缩的是,这些资金流动路径,与华侨托投资基金挪用案中的洗钱模式高度重合——同样的跳板公司、相同的结算银行、甚至连中间代理人的名字都出现了两次交叉。
这不是模仿,这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他还记得线人三天前发来的那段加密通讯。经过语音反向降噪处理后,一句短短的话浮出水面:“亚瑟快动了,先把他名声打烂。”
声音被变调处理过,机械感明显,但语序节奏、关键词前置的习惯,让他几乎瞬间锁定目标。陈立远说话从来不喜欢铺垫,总是直击要害;而且他惯用“打烂”这种粗粝词汇形容舆论战,而不是“削弱”或“影响”。
亚瑟闭上眼,脑海中勾勒出对方的策略脉络:第一步,通过匿名爆料引导媒体发酵,抹黑他的操守与能力;第二步,切断上下游合作方的信任链条,制造孤立效应;第三步,在他陷入被动时突然出手,低价收购核心资产,完成市场清洗。
整套计划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表面看是财务危机,实则是精心策划的心理战与生态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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