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夜色像一层薄雾笼罩着街道,路灯昏黄的光晕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出他半张疲惫的脸。办公室的冷光还在脑子里闪,那通匿名电话里的声音也一直没散——低沉、机械,经过变声处理,却字字清晰:“你查得太深了。”
他盯着前方空荡的街道,等心跳慢下来。胸口像是压着一块铁,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仿佛稍重一点,就会惊动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财务系统后台的日志记录:凌晨三点十七分,IP地址异常跳转,一笔七百万的技术预付款完成审批,签名栏赫然显示合作方代理人的电子签章。流程完整,权限合规,就像一场精心排练过的演出。
他打开副驾储物格,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封皮已经磨损,边角卷起。这是他在央行实习时用的第一本工作日志,后来成了他记录关键线索的习惯工具。翻到中间一页,纸页泛黄,墨迹略显褪色。上面写着几个名字,都是过去认识的人——有些早已断联,有些则彻底消失在行业视线中。
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陈维远。
这个名字他很久没提了。大学时他们一起做过央行审计项目的临时助理,白天跑银行调账,晚上对着Excel表格核对流水,常常熬到凌晨。那时候他们都相信数字不会说谎,只要足够细致,真相总会浮现。后来各奔东西。陈维远进了监管系统,一干就是三十年,从基层稽核员做到区域风控主管,去年才退下来。亚瑟记得他说过一句话:“钱流到哪儿,问题就在哪儿。”
他掏出手机,拨了那个存了五年没打过的号码。屏幕亮起的时候,指尖微微发紧。这通电话一旦接通,就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响了四声,接通了。
“是我,亚瑟。”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稳,“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你啊。”声音低沉但清晰,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感,“我还以为你忘了这号人。”
“有些事,只能找你还原。”亚瑟说,目光落在前方斑驳的墙面上,“我想见你一面,谈点私事。”
对方没立刻答应。“不是公司的事吧?我现在不管这些。”
“是项目上的资金问题。”亚瑟没绕弯,“两亿投资,到账后发现一笔七百万的支出不在预算里。合作方签的合同有问题,背后还有离岸公司牵连。我查到了一条线,指向股东控制的后期公司。”
陈维远没出声。可亚瑟能听见那边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在判断这话的分量。
亚瑟继续说:“这不是普通的账目差错。流程做得很干净,像是有人提前布好了局。审批链条完整,签字齐全,甚至有第三方评估报告背书。但我比对了原始立项文件和最终执行方案,发现技术预付款的比例高出行业均值三倍。而且时间节点太巧——资金到账当天凌晨就完成了支付。”
“你动了谁的利益?”对方终于开口,语气不再平静。
“我不知道。”亚瑟说,“但我不能让这个项目倒下。它不只是生意,是我答应过孩子的事。”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许久才道:“你还是老样子。行吧,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亚瑟没马上走。他在车上坐了十分钟,把昨晚整理的《外围排查》文档又看了一遍。恒远资本、光影纪元、离岸注册地……这些词像钉子一样扎在纸上。他知道,单靠自己挖不动这么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尤其是在面对一张早已织好的网时。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去了城西一栋旧写字楼。楼不高,外墙有些发黄,爬山虎沿着水泥缝攀援而上,遮住了半面窗户。电梯运行时发出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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