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秋日像被顽童揉皱的宣纸,梧桐叶在晨雾中蜷成婴儿拳头。
当第一缕天光还缠绵在地平线褶皱里时,市一中千年书院的飞檐已挑起薄霜,青砖墙上浮动着早读声织就的薄纱。
古柏下的石阶坐着背诵《赤壁赋》的女生,晨露在她朗诵的“白露横江“时坠入衣领;跑道上晨练的男生每一步都踏碎满地鎏金,运动鞋碾过落叶时发出脆弱的叹息。
作为走读生的黎倩倩总在第三遍闹铃将歇时惊醒。此刻她正攥着红糖包子冲进教室,小领结歪斜地卡在锁骨处,马尾辫梢还沾着枕巾压出的波浪纹。
电子表数字跳向7:19时,她精准跌进座位,心脏撞击肋骨的声响淹没在早读铃中。
“倩倩的生物钟比原子钟还准。“同桌方心悦捧着马克杯轻笑,速溶咖啡的焦香缠绕着她新烫的梨花卷。
这个永远提前十分钟到校的姑娘,此刻正数着窗外掠过第七只灰雀:“食堂的香菇米线,果然不该加辣......“
“完了,早餐吃太饱了,一会又要打瞌睡。”方心悦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在早读课上的困顿。
“我估计也得打,昨晚一点半才睡。”黎倩倩快速啃了一口包子,边嚼边把袋子打上结,熟练地塞进桌空里,动作一气呵成。咬破包子时滚烫糖浆溢满唇齿,给她带来了一丝安慰。
她想起昨夜台灯下那道物理题——斜面与小球纠缠成莫比乌斯环,草稿纸边角还留着困极时画的哭脸。
7:40的跑操铃惊飞方心悦睫毛上的瞌睡虫,震得方心悦的心都跟着一颤。她被吓了一激灵,猛地坐直,眼睛还带着一丝惺忪,从梦境的温柔乡中被粗暴拽回现实。
她揉了揉眼,看着隔壁的黎倩倩。黎倩倩的笔尖正在导数符号上戳出小洞,仿佛要凿开知识的铜墙铁壁。
同时,她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飞速舞动,仿佛在与那些复杂的数字和符号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方心悦哀叹:“这个早自习又睡过去了,你这铁打的精气神,分我一半多好。”
黎倩倩听到方心悦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起去跑操去。”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窗外的晨光已经渐渐驱散了夜的阴霾,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帷幕。
“铁打”的黎倩倩,房间总在子夜时分亮着盏暖黄的灯,像泊在漆黑海面的小船。她笔尖沙沙划开习题集的褶皱,偶尔抬头呵气在窗上画星座图。
当电子钟显示00:30,少女会像听到灰姑娘的钟声般合上笔记,将钢笔与修正带按固定角度摆成十字——这是她与自己的契约。
凌晨的居民区常飘着泡面香,她却用保温杯焖银耳雪梨羹。晨起掀开杯盖时,胶质颤巍巍的琥珀色凝冻里,浮着两粒鲜红的枸杞,像雪地落梅。周姝琳笑她活得像个养生老太。
窗边风铃叮咚作响,试管里渐变的蓝正在见证某种化学反应——正如少女用刻度精准的生活,在青春的坩埚中提炼着纯粹的光。
可是某天,实验室的铜制天平开始出现0.3克偏差时,黎倩倩正在校准第42组砝码。她盯着游码在晨光中投下的阴影,忽然发现那抹灰调竟与某人发梢的冷棕色色谱相近。
窗边风铃叮咚摇晃,送来早春第一茬玉兰的香,混着楼下机车余温未散的汽油味。保温杯里的雪梨羹开始偶尔结出焦糖色斑点。
跑操结束,黎倩倩和方心悦并肩走着,黎倩倩挽起方心悦的胳膊,轻声问道:“去不去超市买喝的?”
“走!”
黎倩倩笑着挽她奔向超市,脚步在地面上敲打出急促而凌乱的节奏。帆布鞋踩过宣传栏玻璃映出的朝霞,碎成满地胭脂色光斑。
终于抵达超市门口,塑料门帘掀起的刹那,方心悦撞进一片松木香里。
男生校服第三颗纽扣在她额头印下浅痕,怀中的苏打水滚落脚边,气泡在阳光下炸成细小彩虹。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心悦连声道歉,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她却没有抬头看自己撞到的人,只是低着头,一股脑往里冲。
黎倩倩紧跟其后,她看清被撞的人,呼吸一滞,仿佛有一块石头突然堵在了胸口,那个熟悉的灰色身影,食指第二关节处沾着蓝墨水,腕间银链擦过柜角时叮咚如泉。
她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男生看着黎倩倩消失在门帘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饶有趣味的光芒,他不由自主笑了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灿烂。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撞乱的衣衫,转身离开。
生物课下课铃解救方心悦于细胞分裂图谱。黎倩倩却盯着窗外发呆,玻璃上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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