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未必及她。
此刻见陈慕之不假思索、一口道破她苦算未得的答案,心中震动着实不小。这个最初被她打上“登徒子”标签的年轻人,莫非真如叶先生和义父后来偶尔提及那般,腹中确有非同一般的才学?
孙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三三五五七七,他只觉得这些数字绕得人头昏,只关心叫他们来所为何事,便笑着上前一步,岔开话题:“马姑娘天资聪颖,精于数算,实在令人佩服。不知今日召我等前来,有何紧要吩咐?可是军需方面有何变故?”
马秀英这才从算题的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干练,只是看向陈慕之的目光里,那层坚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今日请二位总管前来,确是为了一件关乎我军下一步行动的紧要之事。二位皆知,叶军师筹划已久的主动出击、袭扰元军后方之策已定,不日便将派遣数支精锐,执行长途奔袭任务。此举关乎我军能否打破当前被围困的僵局,至关重要,可谓孤注一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慕之和孙义,语气加重:“而此番行动,所需‘慕之行军面’数量极大,要求一个月之内,备足六千人的军粮,然仓中所存面粉相差尚远,据工匠营磨坊昨日呈报,即便所有石磨日夜不停,人力畜力轮班上阵,现有面粉产出,亦远远跟不上需求。缺口……近乎一半。”
“此事已在昨日紧急军议上提出,诸位将领皆束手无策,郭元帅为此大发雷霆。叶军师当时建言,或可请陈副总管一同参详,或有机巧之法可解此困。故而郭元帅吩咐下来,着我会同辎重营,务必在三日内,找到确保面粉供应的解决之道。不知二位,可有良策以解燃眉之急?”她将“三日”和“燃眉之急”咬得格外清晰,压力瞬间给到了两人。
孙义一听,眉头立刻锁成了疙瘩,苦着脸,双手一摊,开始大倒苦水:“马姑娘,此事……难,难如上青天啊!城内磨坊就那些石磨,能用的牲口早已征调殆尽,人力更是捉襟见肘,许多壮丁都补充到城防去了。这……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别说这‘炊’的速度它还快不起来啊!”
“除非……除非能立刻变出几座新磨坊,或者从天而降几百头健驴壮骡,再征调数百民夫,可这仓促之间,谈何容易?元军围城,物资进不来,人也出不去……”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充分表明了困难,又把皮球巧妙地踢了出去,潜台词昭然若揭:我老孙没办法,陈慕之你小子不是能耐大吗?你来,看你有什么神通。
陈慕之没有立刻接话,他沉吟着。面粉产能瓶颈,这确实是大规模制造“行军面”必然遇到的问题。只听汇报,终究是隔靴搔痒,难以触及核心。
“马姑娘,孙总管,”他抬起头,目光沉静,“空谈无益,纸上谈兵终觉浅。不如我们亲往磨坊一看究竟?或许现场勘察,能发现问题的关键,找到些提升产量的办法。”
马秀英眼眸一亮,立刻赞同:“正合我意。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过去。”她行事干脆,当即起身。
一行人于是离开帅府,径直前往位于城西河畔的工匠营磨坊区。还未走近,便已听到哗哗的水声、石磨转动的隆隆声、牲口的嘶鸣以及民夫们协调用力的号子声。
走近一看,景象颇为“原始”而繁忙。只见河边空地上,数十盘大小不一的石磨排开,有瘦骨嶙峋的驴马蒙着眼,拉着磨盘周而复始地转圈;更有数十名赤着上身、汗流浃背的壮硕民夫,喊着号子,合力推动着巨大的磨杆,肌肉贲张,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河边依托水力建起的几座大型装置。其中一座巨大的立式水轮在河水的冲击下缓缓转动,通过复杂的连杆和凸轴,同时驱动着好几个沉重的石杵,在石臼中起起落落,发出沉闷有力的“咚、咚”声,这是“连机水碓”,主要用于舂米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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