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其“恪尽职守,勿再妄言”。消息不知如何泄露出去,在友军甚至八路军内部都引起了一些窃窃私语,一时之间,王林和独立旅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少友军将领认为独立旅“恃功自傲”、“不识大体”,甚至有人暗中嘲讽他们“怕死”。
王林接到申斥电令,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边。他对王光道和钟光邦苦笑道:“看吧,果然如此。他们宁愿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国际观瞻’和日本人那根本不存在的‘仁慈’。”
王光道愤懑不已:“昏聩!真是昏聩!”
“算了,明路至少让一些有心人有了些思路火种就好,我们还有暗路。”王林摇摇头,目光望向南京方向,充满了忧虑。
与此同时,张红土精心挑选的十几名特战营战士,早已化装成逃难的百姓、小贩、甚至是溃散的散兵,利用独立旅尚未完全被封锁的联络通道,分批混入了混乱的南京城。
城内,虽然炮声日益临近,但当局仍在竭力维持“镇定”的表象。报纸上多是鼓舞士气的文章,对前线真实战况语焉不详,对日军的暴行更是讳莫如深。许多市民虽然感到不安,但出于对“国军”的信任、对故土的难离、以及对抛弃家业逃亡的恐惧,大多数人仍选择留在家中观望,甚至有人还相信了“国际安全区绝对安全”的宣传。
特战队员们潜入后,立刻按照计划行动。他们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难民聚集处,装作无意地散播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谣言”。
“听说了吗?上海那边逃过来的人说,日本人见人就杀,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当兵的!”
“哎呀,别提了,我表舅的邻居的连襟,就是坐船跑的慢了点,被日本飞机追上,一船人都喂了鱼!”
“还说安全区?哼,我看悬!鬼子杀红了眼,哪管你什么区不区?”
“要我说啊,还得往北跑,过江!江那边现在还没鬼子!”
“怎么过?没船啊!”
“傻呀,那么大江面,总能找到点木头板子吧?几个人凑一起,互相帮衬着,总比留在城里等死强!”
“对!走小路,别走大路,避开当兵的,免得被拉夫或者被当成靶子……”
这些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惶恐不安的市民中激起涟漪。一开始,人们将信将疑,甚至有人斥之为“谣言惑众”。但随着前线败退下来的伤兵和溃兵越来越多,他们带来的零星消息与“谣言”相互印证,恐慌情绪开始像瘟疫一样蔓延。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暗中收拾细软,打听过江的途径。一些偏僻的江边,开始出现偷偷寻找船只、扎制木筏的身影。虽然当局严厉禁止传播“失败主义言论”,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们口耳相传,一条条自发的、简陋的逃生通道在暗地里悄然形成。
王林站在牛首山阵地的高处,遥望着南京城方向。他不知道张红土和他的兄弟们进行得如何,也不知道那些“谣言”究竟能唤醒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他这只小小的蝴蝶,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希望能激起一丝微小的涟漪,改变哪怕一点点那注定的悲惨轨迹。
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握紧了拳,低声自语:“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交给天意,交给……城里的人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