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城的稻子刚割完茬口,空气里还有青草汁混着泥土的腥香。
白国富和陈浮萍连沾满泥点子的解放鞋都来不及换,揣着卖粮凑的路费。
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又倒了两趟破中巴。
一路颠簸到了这个叫“大西店”的北方边陲小镇。
风沙大,空气干得喇嗓子。
两口子站在镇口,脸色比脚下的黄土地还难看。
陈浮萍右手系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透出暗红,临走前抢收最后半亩稻时,心神不宁被镰刀割的,深可见骨。
在村卫生所草草包了下,一路渗血,火辣辣地疼。
这疼,此刻全化成对“不争气”女儿的怨毒。
“就这破地方?连吴城郊区都不如!”白国富啐了口带沙的唾沫,牙齿咬得咯咯响。
“那小畜生就躲这儿跟野男人鬼混?”
陈浮萍没吭声。
眼神却烦躁的刮过路边灰扑扑的砖房、挂着褪色招牌的小卖部、蹲在门口抽烟打牌的闲汉。
她裹了裹廉价尼龙外套,伤口被牵扯,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那点残存的、对女儿“大学生”身份的骄傲,彻底碎成渣。
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把人弄回去,把那个“祸害”打掉,保住老白家最后一点脸面。
按照打听到的模糊地址,两人七拐八绕。
终于在一排破败的平房尽头,找到了那扇漆皮剥落的绿铁门。
铁门上,‘涛的旅馆’几个字映入眼帘。
门口胡乱堆着几个空啤酒瓶,烟头扔了一地,散发着馊臭。
白国富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砸门。
铁皮门发出巨响,震得房檐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白念之!开门!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门开了条缝。
露出白念之苍白的脸,眼底是浓重的黑青。
看到父母。
看到了梦魇般的父母。
她瞳孔猛地一缩。
想关门。
白国富一只沾满黄泥的解放鞋已经卡了进来,蛮力一推。
门撞在墙上!砰!
“爸!妈!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白念之声音发颤,被逼得后退两步,手下意识地护住隆起的小腹。
“我们怎么来了?不来等着你把这孽种生下来,让十里八乡戳断老白家的脊梁骨吗?!”白国富像头发怒的公牛闯进来,死盯着女儿的肚子,那眼神不是看血亲,是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狭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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