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肉,在那狰狞的刺青上留下几道渗血的红痕。
“安禄山!”
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不再是名字,而是裹挟着地狱业火的诅咒。地道里阴冷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刻骨的恨意点燃、冻结!
裴旻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冰冷的金属紧贴着掌心,那寒意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他看着那幅烙印在苍白肌肤上的血腥地图,看着阿芜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恨火。安禄山的秘图……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刻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背上……她是谁?她经历过什么?
巨大的疑团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然而,袖中那半张密信的边缘,再次传来清晰的触感。灵武……腊月……崔乾佑……时间!最要命的是时间!
他猛地吸了一口地道里腐朽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和惊疑,目光如刀锋般重新聚焦在阿芜脸上,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路呢?怎么走?”
阿芜眼中翻腾的恨意似乎因为他的直接而稍稍收敛,但那深潭般的冰冷依旧。她扯了扯撕裂的衣襟,勉强遮住那骇人的刺青,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漠然。
“跟着光,”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再看裴旻,托着那枚散发青白冷光的石头,转身便朝着地道深处走去。她的身影很快被前方浓稠的黑暗吞没,只剩下那一点幽幽的光晕,在狭窄、潮湿、布满未知的通道中摇曳,如同引魂的磷火。
裴旻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将匕首插回腰后,迈步紧追那点摇摇欲坠的冷光。脚步声在封闭的地道里回荡,沉闷而压抑。地道并非直行,而是不断向下倾斜,曲折蜿蜒。空气越来越污浊,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刺鼻气息。脚下的路也变得湿滑,有时是松软的泥土,有时是硌脚的碎石,有时甚至能踩到滑腻腻、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阿芜的脚步极快,对路径异常熟悉,在岔路口没有丝毫停顿。冷光石的光芒只能照亮周围几步的范围,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蛰伏着择人而噬的巨兽。裴旻紧紧跟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湿漉漉的石壁,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响动——滴水声?碎石滚落声?或是……其他潜伏者的呼吸?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地底失去了意义。就在裴旻感觉胸口被污浊的空气压迫得有些发闷时,前方带路的阿芜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
裴旻的心猛地一提,瞬间止步,右手再次闪电般按在了腰后的匕首柄上!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然而,阿芜并未回头,也未做出任何警示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托着冷光石,侧耳倾听着前方的黑暗。青白的光芒映照着她苍白的侧脸,神情专注而冰冷。
地道到了此处,似乎变得更加宽阔了一些。前方不再是单一的通道,隐约可见几条岔路汇入此处,形成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土碎石,而是某种更加坚硬、冰冷的东西,像是……石板?空气中也多了一股更明显的、类似铁锈和腐朽油脂混合的气味。
阿芜沉默地听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对裴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小心地蹲下身,将手中的冷光石放在脚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让光芒不至于太显眼。随即,她像一只灵巧的猫,无声无息地向前方那片更浓的黑暗潜行了几步,伏低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壁。
裴旻立刻会意,也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另一侧的石壁阴影里,身体紧贴粗糙冰冷的石面,目光锐利如鹰,刺向阿芜所观察的方向。
声音,从前方岔路的黑暗深处传来。
起初很模糊,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但随着他们屏息凝神,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是说话声!一种粗粝、急促、带着浓重异域腔调的语言!不是汉语,也不是裴旻熟悉的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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