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它陪了我二十八年。从我退休前,到现在。”
退休前。
林平凡捕捉到这个词。退休前,她是做什么的?
他没问。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有照片吗?”他问。
老太太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是彩色的,有些年头了,边缘微微泛黄。上面是一个年轻许多的老太太——那时应该还是中年——站在阳台,肩膀上停着一只色彩鲜艳的绿翅金刚鹦鹉。阳光很好,鹦鹉的羽毛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很亮,带着某种...拟人化的、狡黠的神情。
林平凡看着照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只鹦鹉,仅此而已。
但苏小糖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轻,几乎听不见。
但林平凡听见了。他侧头,看向她。
姑娘的脸色有点发白,手指捏着那张没折完的纸,指节泛白。她的眼睛盯着照片,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糖?”林平凡开口。
苏小糖猛地回过神,慌乱地低下头,手指又开始动,这次折得飞快,折出一个小小的、尖锐的形状——像是匕首,或者箭头。
“没、没什么...”她声音很小。
老太太看向苏小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她手里那个尖锐的折纸,眉毛动了动,但没说话。
“有线索吗?”林平凡转向老太太,语气如常,“它平时喜欢去哪?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或者,它飞走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老太太想了想,“有。它飞走前三天,开始反复说一句话。之前从没说过。”
“什么话?”
“‘裂缝要开了’,”老太太缓缓地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用那两种失传的古代方言,交替说。说了三天,然后在一个清晨,自己啄开笼子,飞走了。”
裂缝要开了。
林平凡的手指又敲了一下桌面。
苏小糖折纸的动作停了。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和日光灯管电流的嗡嗡声。
“我知道了,”林平凡拿起照片,又看了看那只鹦鹉狡黠的眼睛,“有消息我会联系您。怎么称呼?联系方式?”
“叫我陈婆婆就行。”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是的,名片,印刷得很精致,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我住西城区老胡同十七号,随时可以来。”
她说完,转身,拄着拐杖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
“还有一件事。”
“嗯?”
“如果你们找到它,”陈婆婆的目光扫过林平凡,又扫过苏小糖,最后落在地板上那个香蕉皮上,“告诉它,我原谅它上次在我茶里吐口水的事了。让它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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