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阶上的玉景澜脸上先是漫开猝不及防的惊讶,随即那点讶异便被浓得化不开的凝重与惧色层层覆盖。
白经年的出现让他竟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忘了反应。
而在一旁的玉怀瑾虽无半分惊愕的表现,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同全场焦点不一样的地方———元恒的身上。
为表诚意,白经年缓缓屈膝跪地。
因为腿脚不便,经年下跪时有些不稳当,但是在她即将摔倒时,站在她旁边的元恒却破天荒握住了她的胳膊。
白经年跪在地上垂下头,将手中托盘上的玉如意举至头顶。
“臣女白经年,携太后之礼,恭贺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伞外电闪雷鸣,但白经年的声音字字清晰,掷地有力。
元恒看着那劲瘦的背影,被风卷进伞内的雨滴挂在白经年面庞边的碎发上,水珠映着她那张有些倔强的脸。
不知为何,元恒忽然心头多了心疼之意,白经年挺拔的脊梁让他联想起前半生身为琅琊王氏与梁京白氏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女,曾坐在尊贵的太子妃之位,享万人敬仰的她,如今不仅仅被自己的庶妹和丈夫联手搞得声名狼藉,还要因为皇室的忌惮而沦为跛脚的废人,被折断双翼永禁深宫。
他又想起白经年给他递伤药时的清澈眼神,而她身居高位时做的也都是惠民利民的事,无论白经年是出于何种目的,如此这般良善的人都不当落得这样的下场。
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异常,元恒移开视线,但手中的伞却偏移了几分,帮白经年稳稳挡住了斜吹进来的雨。
没什么好可怜的。
元恒这样对自己说,他们二人皆是深宫中被囚之人,没有谁可怜谁,更没有谁能够救谁。
在这盘天下的棋局中,无论高贵如白经年,低贱如他元恒,皆是皇室与权博弈的棋子。
嵩卿踩着石阶上的积水,小跑着冲下来,不顾肩头被雨水打湿,双手接过白经年手中的托盘,声音带着几分仓促的恭敬:
“嵩卿代太子殿下谢太后娘娘恩赏,谢元恒大人跑这一趟,太……”
嵩卿也是东宫的客卿,但是如今该如何称呼白经年的确成为了一件难事,脱口而出的太子妃又被他咽了下去。
就在他苦恼该如何开口时,转头却迎上了白经年那双温柔的眸子。
“嵩卿大人快些将礼品送上去吧,莫要误了太子妃和太子大婚的吉时。”
嵩卿心头一暖,感激地点头致谢,转身便小跑着往石阶上而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又对着白经年的方向,郑重地拱手作揖——那是他对这位曾的太子妃,最后的敬意。
本以为典礼仪式会正常进行没想到焰茗直接打断了仪式,对着白经年高声询问道:“白经年!拱手让出太子妃之位,你可是自愿的!?”
高处的玉景澜咽了咽口水,眉间尽是急色,可是想到在一旁观礼的两个孩儿,他又放松了些,他笃定白经年不会公然与他撕破脸。
而盖头下的白雨柔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袖下的手指已经攥成拳头,她咬着下唇强壮镇定道:“夫君,可是姐姐回来了?”
玉景澜听着那绵软的声音却有些不想回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