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月和白经年的丧事被搁置到了白雨柔入主东宫为太子妃的婚事后面。
红绸如血,密密麻麻缠满了白府的飞檐斗拱、朱廊画柱,连院中的梧桐枝桠都被缠得严实,风一吹,便簌簌落下细碎的红屑。
管事们指挥着佣人摆置嫁妆,金银器皿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府邸里回荡,却没一个人敢高声言语——佣人们垂着头,袖口擦过红绸时动作轻缓,脸上不见半分嫁娶的喜色,眼底反倒凝着化不开的沉郁,像是被这漫天红绸压得喘不过气。
妆奁室内,菱花铜镜映出满室红妆。
白雨柔端坐镜前,乌发如瀑铺散在肩头,管事嬷嬷正用犀角梳细细梳理,木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衬得室内愈发静。
嬷嬷的手指粗糙却稳健,将她的发挽成繁复的凌云髻,发间依次插上珍珠钗、点翠簪,最后拿起那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凤首衔着一串东珠,尾羽缀着细碎的红宝石,一簪入发,流光溢彩。
按大梁的习俗,新娘出嫁时,其母亲应当为其梳好发髻,戴好头饰,但如今这一切便只能由陪她长大的管事嬷嬷代劳了。
管事嬷嬷见白雨柔落泪,拍拍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那张美艳却又有些忧伤之意的面庞柔声道:“小姐莫要哭,明日之后你便是东宫的女主人了。”
白雨柔垂眸,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道:“是啊,入了东宫,我要让整个王家为我母亲痛哭流涕,我要让王羡之匍匐在我母亲的墓前祈求原谅!”
说罢,她抬手抚上那支凤凰步摇,凤首的东珠硌得指尖生疼,却让她的眼神愈发锐利。
太子大婚的旨意传遍梁京,东宫骤然热闹起来。
养在太后跟前的皇孙玉长明,还有长公主膝下的玉乐安,都被宫人护送着回了东宫,预备着参加太子妃的册封大典。
但慈宁宫中也迎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掀开宽大的帽檐,白经年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屏风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太后身着一袭香云纱睡袍,缓缓走出———睡袍以银线绣着缠枝莲纹,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滑动,无声无息。
见太后被元恒搀扶着落座在主位上,白经年正欲行礼,却被她老人家开口打断:
“如今你腿脚不便,倒也不必在乎这等虚礼。”
白经年下意识看向自己被硬生生踩断的右腿笑了笑,笑中带着几分苦涩。
但她立马便隐去情绪,微微弯腰作揖道:“谢娘娘。”
太后接过元恒递来的小暖炉抱在手心:“唤上一声娘娘倒也可,如今若再唤哀家一声皇祖母,哀家倒是有些不敢应了。”
元恒再次跪在一旁,帮太后揉腿。
白经年面上并无异色,而是依旧低眉顺眼道:“娘娘说笑了,是臣女没有福分。”
太后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是觉得暖炉有些烫,抬手松了松衣领,将暖炉放到旁边的八仙桌上:“你可知你父亲疯了?”
元恒连忙起身,给太后斟了一杯热茶,茶汤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烛火的倒影。
白经年的眸色微微一动,黑沉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依旧垂着头,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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