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饭的餐桌,破天荒地丰盛起来。
小方桌中央,油光锃亮、酱香扑鼻的猪头肉堆成了诱人的小山;切成菱形的五香豆腐干泛着诱人的酱色;一小碟深褐油亮的酱鸭胗散发着咸香;还有一碟吸饱了卤汁、饱满弹韧的素鸡。
平日里唱主角的酱瓜和腌萝卜干,此刻只能委屈地缩在桌角。
主食依旧是米饭,米粒饱满清晰。
张秀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酡红,不停地往阳光明碗里夹肉,专挑那肥瘦相间、入口即化的上品:
“明明,多吃点!今朝你是阿拉屋里厢顶顶大的功臣!这猪头肉烧得老香的!”
李桂花也异常殷勤,先夹了一大块肉颤巍巍放到公公碗里,又给婆婆夹了块浸透汤汁的素鸡,声音响亮得能穿透屋顶:
“阿爸,姆妈,你们也多吃点!阿拉屋里厢的好日子,这才刚开头呢!明明当了干部,以后肯定步步高升,我们也跟着沾光享福!”
她不忘给丈夫阳光辉也夹菜,脸上的笑容从未如此灿烂。
阳光辉话不多,只是闷头啃着馒头,偶尔抬起眼皮,目光复杂地在小弟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重新掂量的审视和难以言喻的情绪。
饭桌上最令人心头一震的一幕悄然发生。
阳永康默默拿起那瓶珍藏的七宝大曲,拧开瓶盖,给自己面前的粗瓷小酒盅“咕嘟咕嘟”倒满。
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接着,他拿着酒瓶的手在空中顿住了,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缓缓落在阳光明面前那个空着的、平时用来喝水的粗瓷杯上。
在全家人屏息的注视下,他手腕微倾,清澈透明、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白酒,带着细微的声响,缓缓注入那个杯子——只有浅浅的一层,堪堪覆盖了杯底!
“阿爸?”阳光明心头震动,抬头看向父亲。
阳永康没有看他,布满老茧、关节粗大的手指稳稳端起自己的酒盅,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吃。”
仅仅一个字,重若千钧!
这无声的动作和简短的字眼宣告:
在他心中,这个小儿子,不再是那个需要羽翼庇护、前程未卜的少年,而是一个能担起责任、有出息、值得平等相待的成年男人了。
阳光明只觉得喉头哽咽,鼻腔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双手恭敬地捧起那个盛着浅浅一层白酒的杯子,郑重地站起身,目光扫过父亲、母亲、哥嫂:
“阿爸,姆妈,阿哥,阿嫂,谢谢你们。我……一定好好干,不给阳家丢脸!”
说完,他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一仰脖,将那辛辣刺喉的液体狠狠灌了下去!
一条灼热的火线瞬间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但这股火烧火燎的痛感,却带着一种被彻底认可的火辣辣的畅快,和一种沉甸甸的成人感,烙印在心上。
“好!”
阳永康也只回了一个字,仰头将自己那一盅酒一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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