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汀兰院的菱花窗格,官窈早对着铜镜理妥了衣襟。月白襦裙外罩着件银灰纱比甲,衬得她既存少女的轻盈,又添了几分沉得住气的稳当。春桃正替她系发带,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小姐,彭侯爷的人天刚亮就候在府外了,生怕您走岔路呢。”
官窈指尖抚过腕间银质雎鸠手链,晨光下链身泛着温软的光:“他倒想得周全。账本副本备好了?”
“按您的吩咐,要紧的账目都用朱砂标出来了。正本藏在床板暗格,副本缝这儿了。”春桃递过个绣浅莲纹的小锦袋,声音压得低了些,“只是小姐,咱们真要单独见彭侯爷?万一他——”
“他若要害我,那日荷花池便不会伸手救我。”官窈接过锦袋塞进袖管,“秦淑昨晚刚派人行窃,今儿指定在府外设了眼线,彭君逑的人正好能替咱们挡挡。何况,他腰间那枚雎鸠玉佩的来历,我总得弄明白。”
刚踏出侯府侧门,一辆青帷马车就缓缓靠了过来。车夫穿身玄色劲装,见官窈现身,立刻躬身:“小姐,侯爷在清雅阁雅间候着。”车帘掀开的瞬间,官窈眼角余光扫到车夫腰上——竟是半枚缺角的雎鸠玉佩,和彭君逑那枚拼起来正好是一对。
车轮碾过青石板,稳得像踩在平地。官窈合着眼,脑子里却翻江倒海。前世彭君逑战死时,她在抄家文书上见过“雎阳侯私藏逆臣信物”的字样,那会儿只当是赵珩构陷的鬼话,如今看来,这信物怕是和母亲脱不了干系。车窗外街肆的叫卖声飘进来,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雎鸠洲”,当时只当是病糊涂了的胡话,此刻却像惊雷似的在心头炸开。
清雅阁挨着城西护城河,三层小楼被青竹绕得严实,是京里文人常聚的地方。彭君逑已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等着,见官窈进来,起身相迎时,腰间玉佩轻轻晃了晃,竟和官窈腕间的手链碰出细碎的声响。
“小姐请坐。”彭君逑抬手示意,桌上两盏碧螺春正冒着热气,他没绕弯子,“昨日家宴提过的账本,不知小姐可否借我一观?”
官窈把锦袋递过去,目光却没离开他的玉佩:“侯爷这玉佩,纹路倒和我这手链像得很。”
彭君逑指尖摩挲着玉佩,眼底沉得像深潭:“这是家母的念想,当年她和沈夫人同在宫里习绣,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这对信物就是那时候一块儿做的。”
官窈心头一震:“我母亲从没提过这桩事。”
“沈夫人许是有难言之隐。”彭君逑翻开账本,指尖在朱砂标红处顿住,“这些江南商号的账目,和我查到的漕运使贪腐线索能对上。三皇子赵珩近来也在暗查这事,要是被他先拿到证据,保准借着这个由头安插自己人。”
官窈端茶杯的手顿了顿:“侯爷是想借着这事扳倒赵珩的势力?”
“不止于此。”彭君逑抬眼,目光利得像鹰,“赵珩暗中勾连北齐,私卖军粮,这些漕运账目就是铁证。沈夫人当年,说不定就是察觉了这事,才被秦淑灭口的。”
“你说什么?”官窈蹭地就站了起来,袖管里的锦袋滑落在地都没察觉,“我母亲的死,和赵珩有关?”
彭君逑捡起锦袋递还,声音放软了些:“目前只是推测,但秦淑的兄长在江南当漕运副使,正是赵珩的爪牙。沈夫人这账本,怕是攥住了他们的把柄。”他把账本推到官窈面前,“这东西要是交出去,你和沈夫人都得陷进去。小姐愿与我联手吗?”
官窈盯着账本上母亲清秀的字迹,指尖微微发颤。前世家族被抄时,她在火光里见过赵珩的影子,那会儿只当是巧合,如今所有线索都往他身上聚。她深吸口气,再抬眼时眼里已没了半分犹豫:“我该怎么做?”
“三日后续国公有赏花宴,赵珩和秦淑准会去。”彭君逑从袖里摸出枚竹牌,“凭这个能进内院,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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