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那夜的脆弱与呓语,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潮水,冲垮了夜熙辰惯常筑起的冰冷堤坝。潮水退去后,留下的并非狼藉,而是一种微妙而持久的软化。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坚不可摧的寒冰,似乎被体温和无声的守候融化了一层,露出底下更复杂、也更真实的质地。
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夜熙辰醒来,高烧已退,只余下些许疲惫和喉咙的干涩。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趴在床边熟睡的梦婉莹。她侧着脸,晨光在她柔软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浅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曾安枕。她的手指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被角,保持着一种守护的姿态。
夜熙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没有立刻惊醒她,他甚至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记忆中,除了早已逝去的母亲和妹妹,从未有人在他病弱时如此不加掩饰地守候在他身边。商业对手只会趁他病要他命,家族亲人更多是算计利益。而她,这个因一纸契约而来的“妻子”,却在他最狼狈脆弱时,选择了留下。
一种陌生而温热的暖流,悄然熨帖过他冰冷已久的心房。
梦婉莹似乎感知到注视,睫毛颤动,悠悠转醒。对上夜熙辰清醒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坐直身体,下意识想抽回手:“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夜熙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昨夜的凌厉和抗拒,“我好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略显憔悴的脸上,停顿片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昨晚,辛苦你了。”
一句简单的“辛苦”,让梦婉莹所有的不安和疲惫瞬间找到了出口,鼻尖微微一酸。她摇摇头,低声道:“没事,应该的。”
周伯和医生适时进来,检查后确认夜熙辰已无大碍,只需再静养一两日。整个过程,夜熙辰异常配合,只是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安静站在一旁的梦婉莹身上。
病去如抽丝,但有些东西,却随着病气的抽离,悄然生长。
接下来的几天,夜熙辰罕见地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真的待在宅邸静养。他依旧话不多,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却淡化了许多。
他会和梦婉莹在同一张餐桌上安静地用早餐,偶尔会将她手边那碟她不太碰的煎蛋挪开,换上一碗她喜欢的清粥。他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报告,而梦婉莹就在另一侧看书或画画,互不打扰,空气中却不再有令人窒息的紧绷感。有时,他会忽然开口,问一句她对某个新闻事件的看法,或是就她画作的某个配色发表一句简短的评论。虽然依旧言简意赅,却不再是完全的封闭。
最让梦婉莹感到无措又心悸的是,一天傍晚,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日落,夜熙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一件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风大。”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说完便在她身旁坐下,沉默地一同看着天际的晚霞染红云层。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独特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将她轻轻包裹。那一刻,梦婉莹的心跳失去了节拍。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只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冲击力。
他甚至默许了她的一些“越界”。梦婉莹鼓起勇气,将医生开的调理中药端进书房给他。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皱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汁,便接过去,一饮而尽,虽然眉头蹙得死紧。她尝试着根据周伯的提示,将他咖啡里的糖分减少,他喝了一口,顿了顿,却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她的“擅自做主”。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春风化雨,无声地浸润着梦婉莹干涸的心田。她开始敢于在他面前表达更多真实的情绪。当他某天傍晚再次准备熬夜处理文件时,她会小声提醒一句“医生说要早点休息”;当他因为一个越洋电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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