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事实上,就算只是在车上闭眼假寐对许霁青来说也很罕见。
从大学之后,他就是同级生、合伙人和下属眼中绝对的高精力人格。读书时为了能尽快毕业几乎进化掉了所有休息时间,公司进入正轨之后,他成了外人眼中年纪轻轻就财富自由的精英新贵,也未过上几天享受闲暇的日子。
人是有惯性的。
走惯了钢丝的人会忘记该如何散步,正如压久了的弹簧会忘记自己可以舒展开,慢慢凝成一块致密而紧绷的钢铁。
许霁青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绝对理性告诉他,世界上最好的那些东西,都需要他拿出自己的全部去交换,比如权势与地位,比如财富和体面,比如他借这些庸俗的筹码强行换来的婚姻。哪怕权势从来不是他最想要的,而苏夏在决定嫁给他的前一天,才知道许霁青的霁到底是哪个字。
结婚后的几年,只要和他在一起,他的妻子总会变得不自在起来。
苏夏是那种被家里养得很娇气,却很懂得知恩图报的性子,在天大的恩典面前,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是对他有一种纯粹的献身精神,以至于就算他不是她那个喜欢了一整个少女时代的前未婚夫,也能放下大小姐的架子,竭力袒露出一副柔软的新娘神态。
新婚时,他曾经在主卧睡过几天。
每次回家洗澡换好衣服,苏夏总会靠坐在床头等他,长发随意披散着,丝质睡裙外是光洁的手臂和肩头,眼睛被台灯光映得亮亮的,像是看晚归的恋人。
她的演技并不好,只是那时的他太紧张了。
那种成为心上人合法丈夫的亢奋满溢出胸腔,让他再怎么想冷静地观察她,还是被怦乱的心跳扭曲了判断,甚至生出了几分“她是不是也能爱上我”这样异想天开的妄念。
她觉得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担心他因为太绅士了不愿意碰他,所以很大胆地去勾他的手指,红着脸让他关灯。
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被她柔软的手指掀开一个角,她的体温和香气一起涌过来,让他不得不侧过脸去,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那么失态。
市面上有教人谈恋爱的工具书,许霁青曾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翻阅过,如果他想做个合格的爱人,似乎应该从一束花的表白开始循序渐进。
他心里很清楚,对着还跟他不那么熟悉的妻子发情、将他心里那些自己都觉得下流的欲望表露出来,一定会把她吓坏,但他控制不了。
哪怕苏夏只是用手搭上他的肩,她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甚至只是用她习惯的、对不知道是谁撒娇的语气喊一声他的名字,用那种他少年时代窥视过的甜蜜目光看他一眼,他都会像个不分场合发病的性瘾患者,亟需离他的刺激源远一点,才能不动声色地把那些情绪压下去。
黑暗让他感到安全,很多时候他会庆幸苏夏让他关上了灯。
他并不好看的身体,他不知已经动情成何种狼狈丑态的脸,都不会被她看见。而他可以继续无耻地寄生在这片天真之上,以丈夫的身份和她亲密无间。
他自觉已经竭力克制,但苏夏还是哭了。
摸到她眼泪的第二天,许霁青开始下意识地晚归。
忙本来就是他习惯了的常态,偶尔赶上事务不多,许霁青会把那些并不紧要的日程提前,好让他的下班时间能从六点半延到十一点过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