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接着说道:“我逃跑时,路过一间寺庙,匆忙躲了进去,西虞国信佛的人不多,早年间还能成众,如今已是寥寥无几,所以城中寺庙大都无人打理,破败不堪,我躲在佛像后面,不知是不是佛祖显灵,官兵冲进来搜寻,居然没有发现我,我藏得很深,害怕极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外面兵荒马乱,过了很久才安静下来,我太累了,在佛像后睡了一觉,又冷又饿又渴,出来的时候发现天上下起了大雨,我仰头喝了好几口雨水,心像被挖空了似的,只觉得天大地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我本无信仰,或许是实在走投无路了,鬼使神差地跪于佛像前恸哭。”
“我不知道身为奴隶,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受尽欺辱,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对着佛像祈祷,当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体面地死去。”
“这时,我感到雨忽然停了,抬头一看,见到头顶上撑着一把油纸伞,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年轻公子,”子初热切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看他衣着华丽,我知他身份尊贵,但却不想那些我之前见到的那些贵人一样,轻贱我,对我呼来喝去,他只是温柔地笑,问我为什么跪在这里淋雨。”
夜漓插嘴问道:“那人就是国师?”
“嗯,”子初点点头:“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奔溃了,我知道我们之间身份悬殊,依着西虞国的律法,我理应回避,不可正视,更不能对话,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哭着问他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高高在上坐拥一切,有些人却如脚底烂泥被人践踏,这太不公平了,做人太苦,我不想活了。”
“他不嫌我浑身被泥污,扶我起来,他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你说你苦,岂非众生皆苦,不过是不予人心,不与人语罢了,人的一生很长,还有很多路要走,易得的东西往往也易失,没有到终点,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他说我还小,这时候就放弃生命,太可惜了。”
“你们没看见,”提及国师,子初目光流转,眼神亮晶晶:“国师大人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神光,是他拯救了我。”
看来在子初眼里,国师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后来你就被接入国师府了?”夜漓问。
子初腼腆地点了点头。
夜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这时,一墙之隔的国师府传来宾客纷至沓来声,而对方似乎带着中原口音。
夜漓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道不好。
是万锦年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她和鹤青为了躲他,不惜长途跋涉来到这域外小国,竟还是躲不过。
夜漓咬着手指,不安踱步。
鹤青微笑道:“你这么紧张作什么,师父又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
夜漓听了这话,却没有感到丝毫安慰。
“夜漓,”鹤青揽着夜漓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忘了吗?曲潼江边,我已经把我的命赔给他了,侥幸活下来是天意,便是再见,他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了。”
夜漓闻言点头,心里却仍犯嘀咕,万锦年至今都觉得是她拐走了自己的爱徒,每次看到夜漓都是咬牙切齿,恨不能让她立刻死在眼前。
“走,”夜漓不放心,拉着鹤青:“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鹤青犹豫了一下,居然答应去做一回梁上君子。
他们跟在几个下仆身后,熟门熟路混入中正厅,躲在屏风后面的死角处,从细缝中里往堂上瞧,只见两侧坐着不少国师府的人,还有卫云长及其手下禁军将领,和万锦年带来的玄宗子弟,这会儿正会面寒暄。
国师府中的官吏客气道:“各位道长远道而来,荣幸之至,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客气了,”万锦年略略颔首道:“早听闻西虞国的国师功法了得,原本就想来拜访,只是旅途劳顿修整了几日。”
“奇怪。”鹤青自言自语。
“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时英说的话?”鹤青在夜漓耳旁低声道。
时英的话?夜漓双眼一睁,时英说万锦年从不参加这些祭典,是因为西虞国的使者告诉他,说有玄宗弟子在这儿,他才同意来的。
也就是说西虞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夜漓吃惊得捂着嘴。
这怎么可能?究竟是谁...
那边辅官听他们是来拜访国师的,脸色变了变,旋即恢复如常:“国师大人这会儿不在府中,他...替皇后娘娘办事去了。”
万锦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与坐在身旁的崔斌交换了一下眼色,崔斌道:“皇后娘娘?可是让我们登门拜访的正是皇后娘娘啊...”
“娘娘说,玄门仙道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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