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便想着借谢葑之手与义父施压。义父表面答应托付,其实是暗中将信索指派给了我。而且据我所知,薛桂与贾高师私下也有来往,两人之间亦或是有别种心思。……信索的发展势必会威胁到影阁,谢葑他身为影阁阁主不会坐视不理。义父将信索交于我手,引得贾殊不满,薛桂便得以借刀杀人。所以最终不论动手的是哪一个,他们彼此都能隔岸坐观,得享其成。”
此时才想明白,原来每次将金阁的作为上报时义父竟是那样为难。
裳荷的喉间满是酸苦,忍了几忍还是骂了出来:“薛桂此人心肠歹毒,简直死有余辜!”
谢从安叹了口气,“当初爷爷是觉察了影阁有异,正逢尹阁主也上报此事,这才有了另建信索的决定。”
其实这也都是为着谢氏的逃亡提前做下的准备。
算来已将近两年光景,若不是侯府被扯入前朝是非,她又大病一场,这些安排的确早该收网了。
谢从安心中无限感慨,“难怪古人说世间事,一啄一饮皆乃天定。想来正是因为长安没了动静,那个假谢葑才会放松了警惕,做出令小妾怀孕的蠢事。这才被我们抽丝剥茧,查了出来。”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清脆铃音,诡异的仿佛幻觉。
“说。”
有低声循循入耳,字字清晰:“从验尸和复查情形来看,已确认尹羿是被假谢葑所杀,原因不详。”
“不详?”谢从安嗤笑,“那衙门怎么结案?”
“衙门那处尚未结案。因不知真假谢葑之事,寻不出杀人动机。此间涉及葑老的细节都被咱们压着,外头无人知晓,他们便不敢轻易结论。”
也就是说那个秦师爷还会继续往下挖……
谢从安皱了皱眉,“那就帮衙门找个合适的缘由吧。”说罢掀开帘子朝外胡乱看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晴儿趁机扒过去看了一眼,“主子,咱们好像快到了。”
路旁檐下的灯笼晃过,照见一排跟在车边的丫鬟。
裳荷见了这般的阵仗,不由疑惑。
“要去尹府谈事嘛,特意安排的。”谢从安看了出来,便笑笑安抚。
裳荷其实也没明白,怎么忽然就跟上了这位不被义父看好的小家主。可她私心觉得这位少主不似义父所说那般无能。
大概是同为女子,几番交涉下来,那些惯见常有的,甚至会隐藏在暗处的恶意一丝未见。她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思虑安排,如同与智者对弈,成竹在胸、落子不悔,与往日接触过的那些万事只为践踏掠夺的贪婪之辈毫无相似。
觉察到她的目光,谢从安转过身来又朝她笑笑。
马车停了下来。
裳荷低头瞧了瞧身上。方才换的这一身装扮繁复,行动之间,声声琳琅都在提醒着心急不得。她在晴儿的叮嘱下由丫鬟们服侍着慢慢步下车来,才刚立定就被几步外传来的声音吸引了:“都怪此事赶的急了些,要辛苦秦师爷与方县丞这么晚又折来此处。”
不远处,少主正对作揖的两人还礼。
那二人的面目具在影中,看不真切,身形瞧着确实是男子无疑。
“谢家主客气了,事发突然,又状况紧急,咱们正是应该体恤民情,跑一趟也应当。”
……竟然真的是方县丞的声音。
裳荷惊讶的再看一眼,却被晴儿扯了扯袖子,示意跟上。
前头是熟悉的尹府大门,匾上铁骨铮铮的两个大字是义父亲笔。
裳荷极轻的唤了声少主。
谢从安回头做了个悄悄地的手势,又朝晴丫头招手,望向她的一双杏眼笑做月牙,“姐姐有话回去再说。”
裳荷又低下头去。
有雨滴在方才落车时坠在这身新衣的袖口上,银缎裹边的镶绣间晕出个深色圆点。
这些布料花样她统统都不懂,却知这一身层层叠叠的华服必然贵重。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如同幼年间见过的菱花镜筒,里面碎裂杂乱,摇来晃去倒不出分毫,旁人见了却会赞上一声漂亮。
深吸一口气,跟着一行队伍默默走进大门。
夜色深重,浓如玄墨。这般的天气,周遭四下早已无人。
前面有四名婢女分别在两侧举着香笼灯火,仔细为中间的三人照着脚下。她身旁的四个遮伞捧茶,不敢远离半分。
一行人步履轻快,似对周身细雨无知无觉。浸饱了雨水的地面映出摇曳灯影,缠绵优雅的香气随身,裳荷突然有些恍惚。
此时已算不清是几更天,她多日未曾回来,更不曾问安。不知尹夫人的身子如何了,可曾睡下。
这时候去请她起身,可是会惹得她生气吧。
想起另一个姓尹的人,裳荷的眉间瞬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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